丽江文艺▏期
情至深处
（一）
刚步入不惑之年的贝勒，放弃第三任村主任竞选不至一百天，便从每晚必看的新闻联播中悟出，新的中央领导班子已开始对腐分子采取零容忍，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坚决态度，让他想起自己从前所犯下的违法犯法之事，深感大事不好，便在汗毛倒竖中叫醒娇妻，对她和盘托出“心事”，随后假戏真做闹家庭矛盾“战争”，步步升级，直至多方调解无效而协议离婚。
（二）
天生英俊的贝勒，因在读高三的那年，把同班校花凤熙的肚皮弄大坠胎，最终双双被学校开除回家修理地球。三天后，他厚颜无耻地对正气得茶饭不思的父母说：“我想过几天去把凤熙领回家，给您们当儿媳。”他俩不听则已，一听则似百瓜挠心般非常难受地吼哭道：“我的小祖宗呀小祖宗。你这榆木脑袋，咋就如此执迷不悟不开窍呢？自从你被学校开除回家的消息传到村里后，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我们背后幸灾乐祸地戳脊梁骨吗？你知道当教师的爹为何请假在家备课吗？你知道做农民的妈，为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待在家做针线活的原由吗？这都是因为你这个风流孽种所给我们造成无言颜面对乡亲的缘故。”他说：“我知道我挺对不住您们，可我俩在分手的岔路口，已彼此庄重承诺：‘非你不娶非你不嫁’。”对此，父母立即同仇敌慨般对他阐明心迹：“从今往后，如果你一意孤行地娶她为妻的话，我俩首先以自杀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你若不信，咱们走着瞧就是了，反正我俩都活到四十几岁的人了，也不在乎早死晚死那么几十年。”
（三）
他想，既然父母都把话说到没有迥旋的余地，那索性借酒消愁，昏睡它个三七二十一天再说。于是乎，他立即依计行事，买来十箱梦幻啤酒，喝了吃，吃了喝。虽说它的酒精只有12度，但它不失拥有梦幻般魔力，所以他在这二十天里，做过非常甜蜜的梦，比如：“他梦见自己对当地玉米种籽由数百次改良，最后大获成功而被世界粮农组织干事长，请去当总部顾问。他梦见自己知耻大勇坚持搞业余文学创作，几年后，自己的各类题材作品因质取胜接二连三获奖，并被上级政府破格提拨为公务员，接踵而来的是，自己也应验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古训。他梦见被凤熙坠胎的女婴，一夜之间变成一个倾国倾城的公主，随后被超级大国的总统买去当国际交际花。当她年老珠黄时，时任联合国秘书长，因念其在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功勋卓著而被瑞典皇家科学院授予诺贝尔和平奖。他梦见自己侍才自傲目空一切，最后在离群索居的孤芬自赏中嗑然谢世，被安葬不到三天，慕名而来的盗墓贼把自己遭踏得面目全非而臭不可闻。
（四）
当他从梦里醒来的那天起，便开始遵循梦径。分别走对玉米改良的攻关和文学创作之路，当他继以夜日地打拼了三年，方知做梦容易做事难，便甘愿当起父母的小学生。从此，他身有十分劲绝不用九分九地侍弄自家10亩承包田。庄稼的好坏往往取决农家有机肥的施多施少。在数不胜数的农活中，拿斧头砍柴总比拿钉耙在拉松毛山粪安全可靠得多。于是父母带着怜爱的目光，对他吩咐道：“你目前的主要任务是，除干好拿钉耙的活外，其它的活都由我们去做好了。另外你拉松毛山粪也要从保护身体的角度出发，在少背快走中学会劳逸结合，只要你每天完成拉背5大蓝山粪的任务，那咱们来年就可以看见人不哄地皮，地不哄人肚皮的丰收景象了。”
（五）
金秋时节刚过，村子房前屋后诺大的原始森林里，都充斥着村妇们散发出的特有气息和她们钉耙连拉带扫出来的山粪“哗啦”“哗啦”声。其间，个别民歌婆姨，不苷寂寞而边拉边唱一首又一首撩人心灵的情歌。一般情况下，在歌者附近打柴砍竹编蓝或挖药取马蜂的男人，就是被她的歌逗得面红耳赤心乱如麻不知所措。但如果没有老婆陪伴，或没有得到她的许可，那他是不会轻易与她对唱的。因为在村子先人中，曾发生过好几起，已婚男女因在对唱情歌，情至深处而不能自拨，最终走上合二为一上吊自杀身亡之路。
基于上述情由，阿诺村如今50岁以上的男人大都虽然会唱爱唱当地的白族、傈僳、汉族、情歌，但他们把它们定位于自娱自乐的范畴。绝对不对身旁的女歌手们逗闷“开战”。不过时至改革开放的年代后，山村民歌作为当地特色文化的奇葩，迅速在城乡文化市场走红。因此置身于歌海中的他，突发奇想道“自己不是准高中生吗？何不利用当地丰厚的歌手资源优势学唱一些经典情歌，得到条件成熟，买个录放机和上千张空磁带请个女歌手与已对唱录音，然后四处推销、赚钱，真是名利双收妙不可言呀”。
究竞向谁讨教当地情歌为好呢？他以漫不经心的姿态，曾向身边的歌手们试探过愿收已为徒否？不过最终都被告她们以这样那样的理为借口为由拒绝了。为此，他好想破口大骂她们说：“我操你们老祖宗，难道我不知道，你们拒收我为徒的内因吗？就不是我因弄大凤熙肚皮面遭开除学籍之事。你们知道吗？那是对我充满一腔痴情的校花，我才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心态，开了她的“罐头”，讵料，老天爷却给我俩布置了乐极生悲的结局哩。你们以为收我为徒，就趁机把你们强暴了不成，呸！先撒泡尿看看自己的土鳖姥形象，然后再想想我这俊小伙还有重犯流氓错误的可能吗？噫！这叫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呢！罢！罢！跟你们这号人打交道真没劲。随后，他带着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傲气和怒气，故意疏远她们，前往距离这里两千米的盐槽沟拉山粪。缘于这里山高谷深，泉水流淌，吸引不少的野鸡、斑鸠前来这里觅食饮水。因此，他暗暗萌生了非把它们收拾掉不可的野心和决心。几天后，他所实施的搓绳布扣方法，终于让野鸡群中的首领命丧黄泉。从而野鸡群在一片恐慌和混乱中纷纷逃到其它山上避难。从此它们变得特别谨慎和警觉，抱定就算饿死也不吃“诱食”的宗旨。再也不肯去钻绳套解馋了。难道眼睁睁望着它们逍遥于绳套外不成？不！他在苦思冥想中决定用给老猎人拉30背山粪的方式，让他给自己做一把大驽弓，由此一来，自己就完全可以，借拉山粪的机会射杀它们，他有对拿定了的主意，绝不放在等黄花菜凉了才去做的性格，他连夜跑到猎人家，对他说出了自己欲要换工求驽的心声。老猎人看看墙上挂着大驽弓、又想想自己年近七十孓然一身的窘境，把它再留在身边也没用处，就爽快答应了他的交换方式。
它从此成了他形影不离的猎杀猎物工具。他在把主要精力集中在如何射杀野鸡群的同时，也不忘对老猎人的承诺，给他按质按量地兑现了30背山粪。他笑眯乐哈地面对山粪堆，捋着桀骜不驯的山羊胡，给他传授了许多如何射杀猎物的要领。在收获了不少野鸡的同时，他原给自己规定每天拉5大篮山粪就成了泡影。不过，由于他每天带回家的野鸡，不仅改善了家人的生活状况，还让村里人羡慕得淌口水，鉴于此，他的父母也对他采取“独眼龙”政策，默认了他的射猎爱好活动。
（六）
不久后的一天，他在房后山梁拉弓射野鸡时，邂逅了上村美女歌手夏雪。本来，他眼前的那只野鸡是圈定于他射程而必死无疑的，可他正要扣动板机3秒间，她却故意大声发出了咳嗽而惊飞了它。他想：你拉你的山粪，我射我的野鸡，关你屁事破坏我的好事呢？他拎起驽弓朝她走去要论理时分。她却满脸笑容地对他说：“贝勒弟！只要你肯放下手中的弓箭。对我做出不再射杀野生动物的承诺，我就保证给你传授好，我所掌握的各类民歌”。不是一村人，她乍就知道自己要拜师学民歌的事呢？他在困惑不解中，她及时对她解释说：“你为何遭到村歌手的拒绝和又为什么痴迷于打猎，都是在三天前，被这大山上拉山粪的歌手们告诉我的。”至此，他停下脚步不由暗想：国家虽然刚刚颁布了《野生动物保护法》，但要在这山高皇帝远的高寒山区，得到有效实施保护，固然还有一定的距离。因此，趁这段距离，何不去多美餐它几顿美味佳肴呢？可转念往深处想：民歌是受到国家法律保护弘扬传承的民族文化之一，所以学好它，把推向市场，其价值是让射猎所获的价值无法抗衡的。显而易见，如果自己执迷不地把她的忠告当成耳边风，那无是愚蠢可笑至极的缩影。想到此，他一扫脸上的怒气，用非常友善的目光面对她说：“只要你肯收我为徒，我今天回去就把驽弓当柴火烧啦！”她说：“这就对了嘛了，你看看老天爷让咱们生长在这山青水秀花香鸟语的世界里，连嫦娥都羡慕得要下凡落地生根哩。从今往后，只要你不嫌我这已婚婆身份，可以天天凭借进山拉山粪的机会，来这里边拉山粪边向我学民歌，我保证不出一年半载，就把你培养成一个闻名四乡八寨的男歌手。”
（七）
关于她的身世，他早就从村里的长舌妇口中得知。当她十八岁那年，40岁的父亲，自侍天生一股蛮力，手持刺刀，去离家5公里的洋芋地里蹲守刺杀老野猪，在皓月当空的夜晚，他虽然把手中的刺刀稳准狠地刺向了老野猪的喉咙，可就在用力推刺的瞬间，他的腿肚子却突然被自己设置的毒箭所射中而人事不知，所幸家人在左等右等不到他回来的情况下，立即赶往洋芋地查看究竟。当家人到那里一看便知他的因果关系后，连夜医院治疗。通过一个半月的治疗，他总算以一个跛子的面目出现在了父老乡亲面前，缘于他当初住院押金伍仟元，除壹仟东拚西凑来外，其余肆仟元均为在山下板栗村上门的大舅所借。在80年代初，他因会一手很吃香的烧砖瓦技术，所以他就成了富甲一方的典型代表。按理讲，他吃不愁穿不愁高枕后忧才对，可老爷却偏让他生了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智障儿子。老两口曾经给他领来过10多个好姑娘，可她们最终都以太难侍候为由离他而去。因此，老两口先后在暗地里，替他流了不少泪，也替他动了不少心思。
当夏雪年满18周岁的冬天里，大舅领着26岁的智障儿子路宝福来向她提亲了。尽管她和家人都看不起他，但这毕竞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她们自然知道拒绝他的严重后果：那肆仟元借款，对她家来说，无疑是笔天文数字。鬼知道到猴年马月才不清呢？不过转念想想，她们要对大舅的肆仟元借款怀有虔诚的感恩戴德心态才是。否则，在家中顶梁柱自居的他，早就投胎演变成罗贯中笔下的白骨精了。起初她因对智障堂哥没有半丝好感，把一门心思全投入到手中正织的毛线衣上。后来她从微闭的眼角中察觉，大舅脸色布满了由红到黑的不满情绪。至此，她不由自主地暗暗自我反省。是呀！自己就应该不看佛面看僧面，大舅不仅是父亲的救命恩人，也是曾给过自己不少零花钱的人，自己曾因拥有这样一个富农大舅而充满欣慰和幸福感。也曾反复向自己同龄人炫耀过。喏！这小棉袄、运动鞋、内裤、雪花膏。都是我大舅进城开政协会时买给我的。喏！这个文具盆和这架花自行车、无锈钢洗脸盆、发夹、都来自于我大舅的资助。她们听罢如数家珍般的炫耀，一致面露于无声处胜有声潜台词：“天哪！我们的大舅比起你大舅来，要拉到厕所里枪毙一千回也不算过分”。
（八）
她反省到这里，悄然放下手中的毛线活，对大舅和堂哥既续茶水又递水果，并正襟危坐在父母身边，大舅对她的态度转变感到由衷高兴，脸色也回归到由红到亮的状态。当大舅与父母，有说有笑地说了许多与提亲无关一大堆闲话后，大舅突然接着刚才的话茬对她说：“侄女！你对舅家的情况也了若指掌，你也是能说会唱的聪明人，用不着我给你作更多的解释和心理疏导。如今，你堂哥年到26，我老两口也奔50的人了，可好姑娘总嫌他天生智障，而不愿给他做贤妻良母。如今，我们每当面对儿孙绕膝笑口常开的同龄人，我和你舅母的心里就会产生辱没门庭愧对祖宗的感觉，接踵而来的是一场又一场的恶梦，致使我两食欲大减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今晚我领你堂哥来向你提亲，是昨晚我和你舅妈，通过反复思索商量后做出的决定。我们想：凭你人品和相貌，你完全能找到比你堂哥强得多的人做老公。可话又说回来，女人嫁汉无非是，为了传宗接代和过上美好日子。当然婚姻也离不开感情，不过这不难，可以在漫长的耳鬓厮磨中产生乃至巩固。另外，我们也特别看重你是一个挺聪明懂事，孝顺父母的女孩。因此，我们就把你暗选为最合适不过的未过门儿媳了。当然你堂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说话嗡声嗡气，将来对结了婚，你难免会产生委屈和抵触情绪。但它们比起我在信用社存下的贰拾万元来说，谈不上难以化解的矛盾。另外，你也知道，我们板栗村在石郎坝，可谓是风景优美物产丰富交通便利的多人大村。目前我身兼村办砖瓦厂长和副村长，但在凭经济实力说话的今天，给我个吃死工资的穷县长当，我还不一定当呢？诺！这壹万元作为聘礼收下吧！”这时候，父母对她迟迟不肯接受大舅手中聘礼的举动表示不满。于是大舅对她妈妈既递眼又呶嘴，那意思是说：你当妈的在紧要关头，还不快去给女儿梳理思想疙瘩。向来对丈夫言听计从的她，宛如手执尚方宝剑般，把她连拉带拖进闺房后，对她不厌其烦地灌输着钱不是万能，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个人经历见解，以及钱！钱！命相连，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被人用脚踢的生活哲学。
〈九〉
她在女儿的一阵长吁短叹中，又对她说：“你若答应了这门婚事，那不仅是亲上加亲的象征，更是你现在读高二的弟弟夏梦将来读大学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再说你嫁了他，你就有许多闲功夫，到处唱歌发挥专长了。只要你比我们过得好，我们就心满意足”。好在母亲说话间，她低垂着头，不由暗想：嗳！爸啊爸！这都是当初你与老野猪较劲，倒霉、欠债带来的恶果呀。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被迫依了大舅家人的心愿，否则咱家就没有翻身的希望喽。想到此，她眼含两泡酸涩的泪水，冲母亲微微点点头说：“妈您出去代我向大舅说明我的心思吧！”
他听了由妹妹代答的同意二字后，在心花怒放中，迅速与妹妹妹夫商定了订婚、结婚的黄道吉日。三个月后，大舅用钱疏通关节，让她突然长高两岁，符合婚姻法有关规定，而被堂哥领进洞房成亲。在夫妻对拜的婚礼进程中，她的耳膜里充斥着如此这般议论：“卖油郎独占花魁，谁敢将来不引发风流命案呢？瘌蛤蟆也能吃上天鹅肉，实在让人想不通呀！如果想不通你去跳河好了。反正河面也没盖板。”“啧啧”！这不是老牛吃嫩草吗？他不论从哪个角度与咱比，都绝对不是咱的对手，可老天爷就给咱安排了打光棍命呢？人贵在这特定热闹场合，自己只能装作聋子和哑吧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婚后，她因怕和丈夫过夫妻生活会生下一个象他那样愚蠢儿子。为此，她从与他行房那晚起，就事先暗服一粒避孕药。她婚后依旧象在娘家一样，非常爱唱民歌，她常因音色优美内容丰富面让对手佩服得五体投地。久而久之，她成了当地公认的优秀民歌手。从此当地人家要办红白喜事或竖房迁居都要以请她去唱歌为荣。她被请去唱歌，都会得到一定的报酬。不过，大多数人家都给她赠送土特产之类的东西为主。比如：鸡豆、活鸡、火腿、香油、泡核桃等。待到一年半载后，她征得家人的同意后，把它们拿到街上换来一笔可观的钞票，她把挣来的每一笔钱都交给公婆保管但都遭到他俩的拒绝说：“我们现在不需要钱了，我们需要的是你两口子同心协力，早日给我们生下一个大胖孙子。”她非常理解公婆的心情，但理解归理解，心里却一千个不愿意让他下种。因为她反复想过，如果一旦心软停服避孕药，被他下了种的话，如果这个种继承了他遗传基因的话，扶养长大成人，也充其量是活得窝囊而遭人欺侮的料。如是，作为父母，哪怕到了死那天，也因对他（她）深怀负罪感而死不瞑目的。那如何是好呢？自从步入了22周岁的门槛后，连吃饭走路睡觉都苦思冥想着。
几天后的一天，她被山高路陡得连猴子见了都淌眼泪的边古村人请去唱民歌。当她深夜打着手电筒，背着馈礼火腿走到半路时，因充电池突然耗尽，一路摸索着走下坡，当走到平坦路还有米处。她因不慎摔了一个大跟斗，当她翻爬起来时，始觉上嘴唇有灼痛感，随即从呻吟不止嘴唇里冒出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直觉告诉她：这个跟斗肯定让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于是她迅速用手摸摸头部五官，当摸到嘴巴时上嘴唇的中间门牙，却被刚才的跟斗头破飞了。为此，一股由爱恨羞恼交织在一起的泪水，形同水闸失控，一路“嘀嗒”“嘀嗒”地抛洒到家。
（十）
次日晨，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大半夜的公婆，根据忱头旁反复论证形成的决定：叫醒梦中的路金福。让他随母亲学做米酒、鸡蛋、汤圆来伺候入梦不久的媳妇。她说：“儿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要趁无事可做时，要学会多动脑子想问题解决问题。你虽然智商不高，“但天道酬勤和勤能补拙”这两成语就象是古人专门为你定制似，所以做人一定不能懒。特别象你这种铁塔型的体重，要经常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趁天刚亮就起床找活干，锻炼身体才是珍惜生命延年益寿的具体表现。我们今天早上特意叫你学做汤圆的目的是，将来当你媳妇分娩做月子时，万一我们不在世或生病在床无力照顾的前提下，你就是天经地义的护理员。由此可见，人生在世，没学会几样必要的看家本领是行不通的。”不一会，他猛抬头，朝正用饭勺舀汤圆的母亲嘻嘻笑道：“妈！依我看她不把门牙安上才好哩！”他朝她做了个鬼脸,嘻嘻笑道：“如果她变成了丑八怪就不会嫌我难看，会主动跟我手牵手地逛街回家了。”她知道儿子说的一点不假，据观察，她自嫁进家门后很少拿正眼去看待他，就是看了,也带着一种不易让人察觉的鄙夷神色。不过他们都未曾站出来点破她。哎！谁叫自己儿子与生俱来一副托邋遢相呢？算了！往事不堪回首，凡事三思而后行妙不可言。随便招惹儿媳生怒气的公婆，一般都不想让自己的命活不长。因为她们想在到了动弹不起的那天，总不想在仇人似儿媳面前，苟延残喘地活着，所以背着家人，总用上吊投河吃毒药的方式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她想，那是一生逞强斗狠婆娘当们极端做法，根本不值得自己去效仿。
她说：“儿呀！现在是你媳妇，最需要你去关心照顾的特殊阶段，你赶紧把这热气腾腾的汤圆，端去喂了她吧！你要知道，人是知恩图报的感情动物。如果你在她最痛苦的这段日子里，把她侍候得象心里喝了蜜那般高兴的话，我想她有朝一日，因心生感动而对你刮目相看的。另外刚才我和你爸商量决定，医院，给他镶门牙。因此，你务必拿出男子汉大丈夫的担当和务实精神，一定要无微不至地把她照顾好。”他垂着头，沉默了好一阵后，说：“好吧！不过，待她把门牙镶好回家后，不准象过去那样不冷不热地对待她，不然的话，我要给你颜色看的。”
（十一）
一个星期后，她在丈夫的陪伴下，去县城私人镶牙门珍部里，镶了一个足够以假乱真的门牙回来。他想：她通过这次血的摔跟斗事件，应该对被请去唱民歌的热情有所降温才是，可后来的事实证明让他大失所望，因为她对来请她的人家，照样一次不落地去唱，有时遇到刮风下雨之夜，她索性歇在主人家，待到次日吃了饭才回家。随着她唱民歌夜不归家次数的增多，一些好事者对他鼓惑道：“你让久婚不孕的老婆到处唱歌寄宿他乡。难道你就不怕他给你戴绿帽子，借种配吗？”他听罢，气不打一处来，便跳将起来骂道：“你妈才给你爹戴绿帽子呢？我家夏雪根本不是那号人。”说实话，她是不是那号人自己心里也没底，不过，只要夫妻情份存在，就千万不能让旁人泼她的脏水。这是自己为人处事的风格。谁也休息破坏它。光阴似箭，一转眼三年过去。二十九岁的他”对她无孕迹像深感烦恼的同时，也对她在外唱歌留宿的行为提出了抗议。她对他不以为然地挤挤眼，说：“我去外面给人唱情歌，无非是为了给咱家多挣一点外快而已，又不是去找野汉子下野种，你何必闲来无事就吃醋呢？他对她这充满讽刺意味的话，气得暴跳如雷道：“你以为我吃多了没事做而吃你的醋，不信你出门去打听打听。如今你在不知不觉间，演变成了别人舌尖上的骚货。我替你脸都红成猪肝渣了。”话未落。她朝地上狠狠吐了一泡口水道：“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话，怎么不替我狠狠地掴他（她）们几大耳光呢？真是不可救药的窝囊废。他恶狠狠地冲她骂道：“狗日你烂婆娘，你处处自以为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好吧！老子今天非让你尝尝我的厉害不可。”他说是迟那是快，一步跨到她面前，挥手非常解气地掴了她一记耳光。她立即用手捂住火辣辣灼痛的耳根，”“哇”地大哭了一声，拨腿朝娘家方向跑去……”
（十二）
当她被他打跑回娘家的消息，传到她的父母耳朵里后，二老竭力克制住心底的怒火，轮番开导他说：“儿呀！你这榆木脑袋咋就这般不开窍呢？难道你就忘了过去，我们给你介绍多少个对象，都黄得一塌糊涂的经验教训吗？你以为现在如今的好姑娘都嫌贫爱富，能随意可以打骂的吗？如果她不是你姑妈的闺女，她会心甘情愿地嫁给你吗？说实话，她此生此世，能摊上你这样的人做丈夫，心里难免憋屈，可她不看僧面看佛面地一直容忍下来了。如今你倒图一时的威风和痛快，二话没说就把她打跑回家。你想过没有，其实你的这种做法，无疑是麻雀吃豆子——不与屁股商量。这回她执意一去不复返的话，你的后半生就只能与孤衾寒被相依为命了“呜呼”她长吁短叹了一阵后，对他继续开导道：“我与你爸商量认为这阵子她气头上，请天王老子去当说客也白搭，所以，下个月的今天，咱在家的三口人。去她娘家向她赔礼道歉。到时你一定要按我们的吩咐行事，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常言道：面用手揉透，老婆用心哄软。由此可见，届时我们就看你怎样用心把她哄回来了。
对夏雪来说，他对贝勒并不陌生。她自嫁到板栗村后不久，在附近乡中学读书的学生娃们对她说：“夏姐你知道你们下村的贝勒吗？他因卡爬村的女同学凤熙下种坠胎，而双双被学校开除回家了。”她说：“我对他并不陌生，可没有机会交谈过。”他们说：“没有机会交谈过，可以说你很幸运，否则凭他那副德性，会对你上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流的闹剧呢？她听议论，表现出一副正经八百的姿态，说：“你们别在我面前耍贫嘴了。你们别小瞧我丈夫是不起眼的二百五，其实我心里早就对她抱定；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的信念呢？”她的这番话，无疑是一个信号弹，它仿佛告诉人们：“我是操守妇道的正经娘们，别在我身上枉费心机了。”后来事实证明，她所释放的这个信号弹，曾使不少村里村外的色鬼们望夏兴叹度日如年……
（十三）
自从他被她收为歌徒后，一天不落地地来到她拉山粪的密林深处向她讨教民歌，缘于她对他风流身世比较了解，再加上她对他也萌生了相见恨晚的情愫。她即兴逗唱：“小小公鸡才学叫，一连三声情意真。惹得孤妹心花放，敢问小哥爱妹否？”他对突如其中的试探性逗唱，折射短暂的脸红心跳后，不由暗想：“既然你有情来我有意，我何必在你面前，把自己装扮成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呢”？于是，他清清嗓子对唱：“哥是蜜蜂妹是花，蜜蜂见花张口亲，一日连亲十二回，回回亲得妹流泪，她唱：“哥是蜜蜂妹是花，花见蜜蜂心悠悠。爱你落下想思病，茶饭不思无人怜。”他对唱：“劝妹把心放宽了，阿哥采花心意真。劝妹想哥走拢来，阿哥帮你治心病。”她唱：“有心吃鱼莫怕冷，有心采花别害羞。你我有缘来相会，情至深处遂心愿。”他对唱：“你我如同比翼鸟，你我酷似合欢腾。今日壮胆探花心，不知花心答应否？”她唱：“妹在山里久等你。等你来给妹开心，良辰美景在眼前，请你上前抱抱我。”他对唱：“天上白云闭上眼，地上鸟儿快躲开。今日我做解馋猫，今日我要变超人。”
歌音示落，他猛然丢掉手中的钉耙，形似饿狼扑食般，“哈哧哧”地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并急不可耐地在她秀色可餐的瓜子脸上“啃”“咬”起来，紧接着，她也忘乎所以地与他积极配合的同时，双方适时启口，开始了一阵比一阵更疯狂的长吻。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把她所镶的瓷门牙，一咕噜吞进了肚里，与此同时，她的舌尖也迅速作出大事不好的信息反馈，于是相互同时停止长吻。他凝视着她被已吞掉瓷门牙的位置。心里突然产生对她愧疚至极的感觉。他说：“实在抱歉，刚才我不小心把你瓷门牙吞下肚了。”她羞红着脸说：“你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吞了也有它的纪念意义，不过。我为你担心的是，因这瓷门牙根部，用一根细铁丝绑在旁牙上而已，所以你不仅吞了我的瓷门牙。而且连细铁丝也吞了。我想你屙出门牙没问题，怕只怕，万一细铁丝把肠子穿透的话，那事情就非常棘手了。他红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咱俩好事不没办成，就倒了大霉。假若从此我的肚子需要住院做手术的话，好事者肯定联连想到你所缺的门牙。因此，我于心不忍而请你原谅咧。”她用手轻轻刮了他的额头一下，说：“我谅你现在手上没钱，为此，我现在借给你私房钱0元。你拿着它回家后，马不停蹄赶到凤熙家想方设法弄到她在深圳东莞养猪厂的传呼号。并见机行事重叙旧情，连替他打工边观察肚肠是否有事。万一有事，你就编个圆滑的借口住院，让医生把该死的细铁丝取出来。”他想事到如今，也只能照她说的去做，是最好不过的选择。他说：“这个钱是算我向你借吧，反正有朝一日我会连本带息还你的。”她说：“但愿如此吧，可眼下摆在你面前的主要任务是：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快越好。另外，我也想好了主意，患重感冒会传染为由，回家戴个口罩出门找牙医非把它补镶好不可。”他对她的建议，通过苦思冥想后认为：走为上策。于是，他赶紧背上半篮山粪，便径直朝山下走去……
（十四）
他把要去深圳打工的留言条放在饭桌上后，连走带跑地来凤熙所在的卡爬村，向与凤熙关系很好的村姑，索要了她时下的传呼号，与此同时，他给她打传呼。并在电话里，泣不成声地向他倾诉了思念之情。并反复强调说：“当初我对你违反诺言，那是我父亲把我左腿打折治好，又把砍柴刀架在我脖子上的结果。因此，请你一定看在咱俩过去的情份上，让我前来你养猪场里闯荡两三年。”她说：“尽管不久前，我已做了65岁刘场长的填房，但心里却从末把你忘记过。你来吧！反正我现在的猪场也正缺人手。呕！对了！你到这里后，要处处装出与我不熟甚至疏远的模样来。否则，那外号刘老牛的他，常因啃不动嫩草而对后生乱发火呢？”那分明是嫉妒之火啊”她说：“是啊！可天下老牛的心理都相似，老子啃不动不要紧，就是不准牛牯子去染指。长话短说，就此打住，再见！”
三天后，他看了一下他的身份证问：“是谁介绍你来应聘的。”他说：“刚才我在你们的街道招工信息栏里晓得你这里正招工，因此，我就直奔你这里来了。”他问：“你知道你们乡卡爬村有个凤熙的女人在这里打工吗？”他说：“不知道她在你这里具体负责什么？”他喜形于色地说：“她不仅负责我的起居饮食，而且还掌控着场里个天蓬元帅的生老病死问题。好了！我现在就领你与她认识认识，”说话间，他俩来到正对好几个农民工训话的凤熙身边。他说：“老婆你认识你的这个老乡吗？”她说：“不认识，不过好像曾经见过面。”他听话听音，她在暗示自己要学会伪装自己，千万不能让他看也什么破绽来。否则，他在这里一天也混不下去。他想：“既然你俩从前相互不认识，那不是自己想要的满意效果吗？”他说：“贝勒同志，我从现在起，正式聘请你为我猪场的卫生防疫员，你的顶头上司为凤熙。月薪为元。如果十得好还有奖金呢！”他说：“谢谢你对我的关心和厚爱。我一定会努力工作的。”她利用教他给仔猪注射防疫针水的机会，说：“贝勒啊！我告诉你，他给你当这个防疫员，实际上是为了更进一步对咱俩的考验，你要平时对我表现出一副若即若离爱搭不理的强硬态度才好。因为他已在咱俩身边已安插了眼线。”他说：“如此说来，咱俩就没有互诉衷肠的良辰美景了吗？”她说：“来日方长，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对咱俩的这个事嘛，我到时会做出天衣无缝般的安排。保重身体。慢慢熬吧，反正我曾经把初夜权都交给你了，你还有什么遗憾的呢？好了，收敛你这欲火难耐的猴急色情，去给仔猪群打针去吧！”当他给一半仔猪打过针水的时候，他觉得肚子里的大便憋慌，便不由扫描了一眼建在这半山腰的养猪场想：既然来不及去上那宿舍旁的厕所，那倒不如翻围墙去屙野屎。他一翻墙跑到一块大石头背后，咬牙排泄将近四天不屙的这泡老屎。待他彻底屙完揩净屁眼，扣紧裤带回头看这泡屎究竟成了啥模样时，他竞被掺杂在屎堆尖上的瓷门牙惊呆了。他想：既然瓷门牙能屙出来，那绑它的细铁丝呢？难道它被屎堆包囊住不成。想到此，他从附近竹篷里披来两根小竹棍，把那颗害己不浅的瓷门牙，夹到大石头腰部的平坦处，接着对它恶狠狠地喑骂道：“狗日的瓷牙呀瓷牙！你乍就这么不经我的甜密亲吻呢？你知道吗？自从你闯进我的肚子，我和你主人就心冷若冰而与“肉搏战”无缘。这也罢，恨只恨你到死还不忘捎带帮凶细铁丝闯荡我肚肠，使我流落他乡异地，担惊受怕度日如年，冤有头，债有主，看如今我怎样收拾你吧，对它暗骂至此，他立即从身旁找来一块方石，对准瓷牙猛烈朝它砸去，它在“铮”的一声即成了粉末”。
（十五）
无巧不成书。当他把瓷门牙砸成粉末的同时，他觉得腹部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感，他想这是刚才剧烈运动牵引了被吞细铁丝的原故。他想，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千万不能大意。目前唯一的办法是向刘场长告假，医院住院治疗。他捂着腹部找他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医院找大夫诊治，大夫说，肚子里的毛病，惟有彩色B超机才看得清。便让他去打B超，半个小时后，B超给他诊断为：左腹肠内有金属异物状，需马上住院动手术，手术是他住院次日早上九点开始做，到十点半结束。医生对前来探望他凤熙和刘老牛说：“幸好他来及时看病，否则，再晚来一两天，那根细铁丝会让他大流血而生死未卜哩。”待医生离开他的病床后，他俩异口同声地疑问：“你是怎么吞下那根细铁丝呀！”他故作沉思半晌状后回答：“我想是不久前，在老家每临吃晚饭时间停电，而误吞的原故吧！”他说：“当年我在老家经常碰到突然停电现象。所幸没有像你一样倒霉。好了！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好好住在这里养伤。出院那天你给我打电话，我们两口子亲自来接你回场，不管怎么说，你和她是老乡嘛，所以理当得到我的照顾，才对得起我的良心。”他说：“刘场长请你放心，我出院后一定用努力勤奋工作来报答你的知遇之恩的。”一个星期后，他办理完出院手术，便被刘场长两口子接回场里工作，名为工作，实为被照顾为看大门的轻松活。待到他精气神完全恢复的一个月后，才让他又去搞老本行卫生防疫员。
（十六）
话说夏雪被他吻吞下瓷门牙后的次日，从箱底翻出从前在县城牙科医生，出具的镶牙保修半年的发票，随后戴口罩神秘失踪两天后，恢复本来面目笑容满面地出现在乡亲们面前。当有人问她为何失踪两天时。她谎称自己得了重感冒而去城里找药而已。喏！你若不信我现在身上，随时都带着西药片哩。说罢，她把放在手掌心上的消炎药片，往张开的嘴巴里一扔，便强咽进肚子里。由此一来，再也没人敢对她的神秘失踪追根究底了。
大约她被牙医免费镶瓷门牙20天后的一天，她的公婆领着儿子路金福前来她娘家，正式向她赔礼道歉。公婆代表儿子轮番向她作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深刻检讨之后。路金福根据的父母事先的吩咐“卟嗵”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哈哧”“哈哧”地喘着粗气虔诚地检讨道：“老婆！我错了！我现在特别后悔当初听信馋言而打了你。我求求你。明天跟我们一起回家好好过日子吧！我保证今后继续让你自由活动，唱歌跳舞游玩随你便，若有再犯打你的现象，你就把我告进法院劳改好了。”她父母见状，于心不忍，便双双迅速走上前，把他扶起来说：“路金福你何必给她下跪呢？你的检讨是非常诚恳不掺假，我们绝对相信”这时候，她如梦方醒般冲二老抱怨道：“爸妈！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你们别看他在这里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当初打我却往死里打哩。你们敢保证，他今后他再不打我了吗？我认为口说无凭，一定要他给我写下保证书，方能跟他回去过日子。”她说：“完全可以，可我只会写姓名，不会写保证书呀！他父亲听罢他的尴尬诉苦立即站起身说：“你不会写怕会么？我帮你写。”不一会，他用碳索笔在一张信笺“哗哗”地写下了保证书，他把它念给了在座的人听后，让儿子签上姓名的同时，交给她说：“由你来保管它好了。”她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说：“现在时针已近晚间快了。也该睡觉了。明天早上，吃过饭咱们一家人，趁早赶回免得家里的六畜饿得慌。”公婆立刻附和道：“好！就按你说的办”他也趁机笑眯乐哈地巴结道：“对！对！还是我媳妇想得周到。”
（十七）
她自从重返公婆家后，不少人都在暗暗佩服她的宽容和大度。因为她毕竞是才貌双全的歌手。尽管她自己回家已有半年时光，但很少有办事的人家来请她去唱歌。原因是他们怕她请后，遭那智障丈夫毒打而闹离婚。古人曰：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亲。因此，他们宁肯去请三流歌手来唱歌，也不愿去请她。深谙内中原因的她想：“在家苦等倒不如自告奋勇找活干。于是当她出门到处走了一趟后，揽回了不少红事人家的民歌对唱活。当她照原样唱完歌留宿于主人家平安无事后，当地拟办红事的人家，都打消了不必要的顾虑。都争先恐后地请她唱歌。至此，从前爱乱嚼舌头的好事者，也灰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装好人。不过，他们心里暗燃的那股妒火，时刻都想让他们抱石头冲天。因为想想憨态十足的路金福，夜夜拢着娇妻夏雪寻欢作乐来比较自己不是活得太窝囊了吗？可转念想想，这都是上天安排的命运。难怪有人自嘲有牛大的力气，不如有芝麻大的福。贝勒当了卫生防疫员三个月后的一天，凤熙鬼鬼崇崇地来到他打针的猪舍说：“怎么样？这段时间挺寂寞难熬的吧！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刘老牛通过长时间对你我的观察考验。觉得咱俩之间未曾有什么情感纠葛，就撤消了眼线。今天一大早他过世前妻所生的大姑娘二姑娘分别从香港澳门打电话叫他去玩耍一阵子，所以，他就把这猪场交给我就走了。好了，我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今晚你下班后不用去食堂打饭吃了。我在家炒几个菜，等候你来分享。”晚上下班他特意把自己打扮得情场得意的形态后，屁颠屁颠地前往她家吃饭。他俩边吃菜边喝酒，一顿饭下来，足足花了两个小时，后来毕竟不胜酒力便顺势倒在他怀里昏睡过去……待她醒来时她却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和他纠缠在一起。俩人在重温过程中，她不停地对他诉苦道：“你以为我真的喜欢这刘老牛吗？其实都是冲着他有数百万元资产才嫁给他的。你知道我老家的父母，为何多次能从死神手中把命抢救回来吗？就不是因他巨款治疗的结果。你知道我老家的房子，为什么给人留下鹤立鸡群的印象吗？还不是依靠他的大力赞助。我姐去年大学毕业在县城“风流客栈”当洗脚工，他知道后暗骂一声岂有此理，便用钱开路给她安了个高速路收费站的副站长。因此我对钱不仅有了独到的见解而且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既然钱能左右我们的人生，我为什么要与钱作对不嫁富翁偏嫁叫花子呢？也许有人会戴着有色眼镜问我：“你嫁给这刘老牛，不觉得后悔吗？”我说：“呸！放着吃香喝辣的生活不会享受，那才叫后悔咧。实话告诉你，我自从嫁给他后，我就从未萌生过迟早要与他离婚的念头，人嘛！毕竟是属于有感情的高级动物。干嘛！非要做忘恩负义的勾当？目前，我对他唯一不满的是：在与我过夫妻生活时，他把我当成假想敌“虐待。”在施以掐捏拍打的手法中，致使我臀部呈现紫红相间的症状，话又说回来，我很理解他，因为这是他对力不从心的怒火发泄。”
（十八）
夏雪唱民歌声名远播。一年后，她被县文化馆的专业作家克迪请到城里，为她特意灌制了一盘磁带。该磁带被销售一空的第三天，她又被中央电视台七频道主持人请到《星光大道》栏目，放声歌唱家乡美。从此，她一炮打响而红遍了大江南北。正当她为名利双收得意忘形的时候，她怀上了克迪的孩子，他说：“肚里的娃会影响你的唱歌前途，医院把它做了吧！”她说：“克老师！我与你以情相爱，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所以我一定要把他（她）生下来后，抚养长大成人，就是对我心灵的最大安慰。”他说：“他（她）生下来后，万一被你丈夫认出不是他的种，那他找借口给你造麻烦怎么办？”她说：“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千万别东想西想愁眉不展。”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又是一年芳草绿中，她因给路家生一个六斤的带把小子。全家一下子陷入了情不自禁的氛围中。
时至贝勒当了防疫员三年零九个月的一天，凤熙生下一个男孩，她被刘老牛起名为天宝，意为苍天恩赐的宝贝。他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十分招人怜爱。可见他长到两岁半后。她的面貌和举手投足动作极其酷似贝勒。从此，他心里像吞了一只死苍蝇那般难受，面带苦瓜脸色借酒消愁愁更愁。当他连续摔碎了三个喝酒杯后，直觉告诉她，他要即将做出杀鸡给猴看的举动了。她心知肚明鸡为贝勒猴为自己。既然如此，身为他的情妇，自己当然有让他免遭伤害的权利和义务。她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她利用给他发放猪瘟疫苗注射液的有利机会，给他通报了刘老牛识破他俩奸情后，将要实施的复仇心理规划和不良后果等等。接着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事已至此，我除了劝你赶紧离开这里以外，别无良策了。请你相信我这一回吧！他这人从表面上看，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但内心却阴毒着呢？这是我从他惩罚不听话员工身上看出来的。为此，你应当从现在起就作好消失在他视野的思想准备。”喏！这壹万元钱你收好，千万莫拒绝。他本想拒绝这壹万元钱，但看看她那坚定如命令般的眼神，自己也只好狠狠地点了点头说：“好吧！恭敬不如从命。不过，我也劝你一定要保重啊！”她说：“你放心好了，只要你平安无事，我就打心眼里感到高兴。”
（十九）
他想既然自己对刘老板已犯下了铁证如山，不可饶恕的错误，那他迟早会把自己收拾得生不如死的境地才解恨，与其如此，倒不如乘机溜之大吉。想到此，他三下五除二地脱掉工装换上新装，然后下山去火车客运站买了回家的车票。三天后，他终于踏进了久违的家门。父母反复打量着他长高长胖的样子。心想农村人的生活水平再高，也高不过城市人的生活水平。为此父母不约而同地问他：“贝勒！这回你打算长住还是短住？”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打算长住！”父亲用手挠挠头皮说：“待在咱这山旮旯里有啥前途，你还在家休息一阵后，继续去外打工挣钱为好，否则很难娶上一个好媳妇。”他对他笑道：“爸！你们二老既然给了我一副讨女人喜欢的相貌，还愁娶不上好媳妇。我胆敢面对您们发誓：我贝勒在三年以内定让您们抱上大胖孙子。”他为什么不想再去外面打工挣钱呢？原来他在乘坐火车回家的途中，邂逅了大姑妈的大儿子拉独牛。他问他：“俵哥！我听说你在咱地区行政公署当专员的秘书是吗？”他说：“是的！不过，现在我要调回咱县里当扶贫办主任啦！”他喜出望外道：“既然你当了扶贫办主任，那你不妨帮我家也扶一把贫嘛。”他说：“我这扶贫办主任仅扶贫集体，不扶贫个人。”他说：“看来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你了。”他说：“那倒不是。至于个人致富嘛！我看只要肯开动脑筋，说难其实并不难。依我看，你目前回家以后的首要任务是，紧紧抓住你们啊诺村委会的换届选举机遇。想方设法笼络民心，把主任之职捞到手。随后你就放开手脚立项目报批搞新农村建设。你也许看不见也听见了吧！为什么沿海一线个别村组长的专车比县长市长的豪华气派呢？为什么个别村官把钱存到了瑞土银行了呢？为什么个别富农买飞机娶洋媳妇呢？都只因一个钱字在作祟啊！好了！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就回家慢慢斟酌我出的试题吧！他与俵哥分手后目不转睛地思索了他所谓出的试题，不由幌然醒悟道：“是啊！如果在即将举行的村委换届选举中，自己若能当选为主任，在县扶贫办一手撑天的俵哥，不是可以帮自己实现建设改善落后贫困山村的面貌了吗？对有百利无一害的主任竟选工作，怎能轻易放过呢？对！从现在起就把自己置身于村委换届选举工作的宣传中。因为自从被选举出来的村主任，实行主任书记一肩挑以来，不论谁当选主任，这个主任便成了当地说一不二的“土皇帝”。这些“土皇帝”们都会做一流的表面文章，比如：一旦上级领导下来村里检查指导工作，他们都无一例外地找冠免堂皇的借口，把他们引进靠做生意致富的“哥们”家里坐而论道。当“哥们”逐渐与县乡两级领导逐渐处熟后，他们却不失时机地大胆向领导提交各种各样，合法不合理，合理不合法的一项又一项申请，如：利用国家鼓励山民实行退耕还林的优惠政策，不惜临时借用全村人的所有待种烤烟的轮耕土地，雇人一夜之间，把它们种上约有一米高的花椒苗。然后，马不停蹄地请来县乡两级的“有关领导”，给予拍照备案验收。酒肉穿肠过，“有关领导”在醉眼朦胧中，拿起印把子，张开瘌蛤蟆嘴，朝印把子脸面深吸一口醉气后，便让数目十分可观的退耕还林面积打上具有法律效律的官印。从此往后，政府每年每亩补助元人民币再乘以数百亩退耕还林面积，一年闲着也净赚好几万元。当“有关领导”前脚尚未进官府，“哥们”的所谓退耕还林苗，即以完成了历史使命为由，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二十）
山高谷深，土地贫瘠是阿诺村民造成贫困的主要来源。不过，据贝勒分析认为：为什么历届村官都能捞到不少油水的主要原因是：山里人大都以质朴善良胆小怕事，不爱得罪人为著称。因此，自诩一手撑天的“土皇帝”，任凭干出抢拿卡要的一大堆违法勾当来，他的“臣民”们照样对他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独眼龙政策。他们为什么能够顺利当上“土皇帝”呢？你莫小瞧他们在上级机关里没有什么靠山，但他们大都不失为一流的自我包装的推销员，他们一旦作出竞选主任、副主任角色的决定，就不惜把本真的自我蜕变为令人滑稽可笑的“变色龙”。为了达到竞选目标，他们一夜之间可以改掉暴跳如雷的脾气，继而换上一副任人宰割的哈巴狗脾气。在这特需宠拢人心的关键时期，他们除了恶毒攻击竞选对手外，对具有选举权的人们都一律给予低三下四和笑眯乐哈的态度。
贝勒回到家，针对竞选主任一职，进行了反复调研后认为，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如果自己连竞选主任的决心都不敢下，那实在愧对自己的准高中毕业文凭了。于是，他立即叫来五亲六戚聚餐，把自己即将竞选主任的心声通报给他（她）们。他（她）们听罢倍感振奋，不由振臂高呼道：“贝勒！你的这步棋总算走对了，我们坚决支持你。”他说：“我现在的主要目的是，想请大家给我竞选工作出谋划策，以便最终以绝对优势的选票击败对手。”他（她）们说：“这年头的选民们，大都鬼精得很。他（她）们几乎只重视眼前看得见摸得着的吃喝利益，根本不感冒竞选者对将来理想抱负的陈述。因为，历届竞选者的历史经验告诉他（她）们，这些竞选者，在没掌权前，还算有口皆碑的好人，可一旦粉抹登台后，他（她）们就除了耳听八方眼观四路地钻钱眼外，逐渐把选民们不当一回事，由此一来，选民们便在悔不该当初支持拥护他们的感慨中约定：从此往后，不论谁去竞选村委会主任、副主任，只要他肯给我多送烟酒糖茶，老子手中的选票就非他莫属。”
他们七嘴八舌地对他说：“由于咱阿诺行政村下属22个村民小组居住分散，交通不便的特点，你首先要去外面，向养马户买一匹驮马来，从此，你每到一组里搞拉票活动，它不仅可以帮你代步，百且还能帮你驮运所谓的行贿品，烟酒糖茶等等。记住：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花钱。主任一旦到手，你还怕捞不回血本吗？那真是杞人忧天哪。”
次日晨，他匆忙起床梳洗打扮了一阵，去距离10公里以外的邻乡，花两仟元高价，买回家一匹身强体壮的紫驮马。与此同时，他去县城超市，买回一大卡车物美价廉的生活日用品，如：烟、酒、糖茶、毛巾、香皂、肥皂，洗衣粉，牙刷、牙膏、口缸、饮料、味精、盐巴、创口贴、袜子、帽子、手套、袖套等上百种商品，他的父母面对这形似山包状的商品，在心理暗暗替他捏了一把汗，问：“你买这些东西，总共花了多少钱？”他咧嘴一笑，轻描淡写地回答：“值不了多少钱，不到0元。”他们说：“你以为在咱们这穷山沟里，多元钱还算小菜一碟吗？有时候，隔壁邻居为莫名其妙死去的一只小鸡，还在面红耳赤的无休止争吵中，大打出手直至头破血流呢？如果这届村委选举，你心想事成的话，我们也自然喜上眉梢，可万一选民们不尿你这壶的话，我们不替你心疼死这些商品才怪哩！”他笑眯乐哈地安慰道：“您们也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自寻烦恼。钱是什么东西？钱是我手上的汗渍，洗了洗了还会重新昌出来的。就算这些商品，在竞选中打上了水漂的铬印，我也照样从容淡定不误。我嘛！毕竟才24岁，拿钱买经验教训不算吃亏。您们说是不是呢？”他们听了他这番富有哲理性的心理疏导，心情突然豁达乐观起来，并频频给投注赞许目光的同时，鼓励他说：“你就放心大胆地按照既定方针路线走下去吧！我们二老也决定为你，声嘶力竭地摇旗呐喊助威了。”
（二十一）
自从离村主任副主任的参选报名工作仅有一个礼拜的时候，他请来两个能说会道的两个中年亲戚男子，以每天平均驮运三趟的方式，把多元的商品，根据各组选民多少，驮寄在每一个村民小组组长家里。接着，用高价分别聘请所在村组的组长，帮自己去下属家里充当主任侯选人的说客。说实话，这年头，有不少平头百姓，平时很不把组长放在眼里，但每到村委换届的关键时期，他（她）们都对他的宣传说服工作予以支持认同，因为他手上毕竟拎着一份非常实用的礼品。至于到了正式从侯选人中选举产生主任、副主任那天，谁也用不着看组长脸色行事，因为笔在自己手中，给谁画圈或打叉，都是自己随心所欲的权力。但话又说回来，村组干部谁好谁坏，群众心里都有一杆非常公道的秤。即近40天就届满卸任的主任兼书记虎威，间接担任了一届副主任，一届主任，一届主任兼书记。他于十四年前从部队得员不久，就趁机竞选村委副主任成功担任，并主动从乡派出所所长手中包揽了村治保组组长一职。他走马上任后，迅速组建了一支综合素质过硬的治保队伍，以巡逻蹲守的熬夜方式，最终让一伙偷鸡牛羊的坏分子，在人脏俱获中上缴给乡派出所，受到广大群众的一致好评。当他的治保事迹被上报县政法部门，而领导则做出给予他隆重表彰奖励决定的第二天，他却被本村村花丈夫特意请来的一伙大力士，以捉奸捉双的铁证，把他和村花一并送到派出所讨公道。
所长把他俩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阵后，用惋惜至极的口吻对他说：“虎威呀虎威，你叫我如何处置你才好呢？唉！在这关键的节骨眼上，你咋在石榴裙下摔跟斗呢？你知道吗？在三个小时前，县公安局严政委来“县局准备选择适当的时机，对你和你的治保小组给予召开隆重的表彰大会。除此之外，他们还想准备把你破格提拔到局下属单位工作。由此可见，你的政治前途是何等的耀眼瞩目啊！好了！现在跟你说这种话，都属于毫无意义的马后炮了。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现在既然民把你绑举到派出所，那我也只能严格依法办案了。弟兄们，除了他俩留下，你们赶紧回家该干啥就去干啥吧！”他们刚离开所大门不久，他就叫来4个助手，分别对他俩进行了边询问边记录。大约两个小时后，他俩各自在承认错误的笔录书上签字画押后。他毫不留情地批评了他俩。随后，他去隔壁宿舍，用手机将虎威所犯下的错误进行了汇报。严政委听罢，带着恨钢不成钢的口气对他说：“就算我们为他白高兴了一场。让他功过相抵滚回去吧！至于今后乡党和委政府如何处理他，那就与咱们无关了。”
他和村花刚走出所大门三步，他的第一直觉告诉自己；自己身为乡管干部，既然犯下了男女关系错误，那应当在第一时间里，向自己的上级检讨错误才是明智的选择。为此，他对埋头赶路的村花说：“咱俩都把丑事做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了。你还伪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后悔相干啥，抬头挺胸地大胆往前走吧。”她猛然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道：“这都是你这吃在碗里，看着锅里好色鬼惹的祸。”他说：“好！好！这都全怪我好了，可你也不要忘记“母狗不摇腚公狗不上轿的俗语吧！”她听话听音，认为他这是有意把主要责任强加在自己头上的口吻，对此，她气不打一处来，便朝他面前“呸”地吐了一泡口水后骂道：“纸老虎！你给老娘听着，从此往后，你老娘宁肯把臭肉喂狗解馋也不会让你泄火了。你若要胆敢色心不死，那必遭暴尸荒野的下场”他想，她对自己骂到如此彻底绝情，那说明她把自己看成狗屎不如了。从此，如果自己不识趣，依旧去纠缠她的话，肯定要遭到她帮凶们的致命打击。想到此，他的脊背在不知不觉中沁出了一层冷汗。当他走到乡党委书记办公室时，恰巧，书记和乡长都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缘于谈话内容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家常事，所以他俩都主动停止谈话而把目光投向了他。他竭力从苦恼的脸面上，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他俩说：“书记乡长呀！我辜负了您们的期望和栽培，与我们村花犯下了男女关系错误。”当他俩从他口述中知晓了错误的来龙去脉之后，书记板着面孔狠狠批评他说：“虎威啊虎威！你老婆天天晚上跟你睡还嫌不够，偏去勾引人家的老婆，结果弄得家喻户晓而身败名裂。你看我和乡长，天天与老婆天各一方，可我们都能保持着坐怀不乱的高风亮节。你呀！从今往后，要一定要以我们为楷模，千万别再去犯伤身破财的错误了。鉴于你从前在村治保工作方面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我们党委政府也不想去追究你今天所犯的错误了。”乡长想自己在这种场合，不阐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和生活观点，那多少都有损于自己的身份。于是，他用故意干咳了一声作为与他谈话的开场白。乡长说：“虎威！现在我简明扼要地给你补充说两句话吧！你回去以后，一定要要在自己的岗位上，建功立业重塑形象。要时刻用浪子回头金不换，作为座佑铭来鞭策自己。”
当他带着书记乡长的批评和嘱咐重返工作岗位后，他在生活作风方面，基本做到与书记乡长看齐，在分管畜牧、烤烟、护林防火、水利、民族文化建设等方面都做出了有目共睹的可喜成就。可当他副主任届满再去报名下一届的副主任刚进入海选时，便被廖廖无几的选票淘汰出局了。当他带着苦恼人的笑，在选民群中转了一圈，方才弄明白选民们不选他的主要原因是：这是对道德败坏村官当头一棒的集体性惩罚。倘若，要让他实现连选连任美梦的话，那他太不珍惜人民群众赋予的权力了。他被迫回家捏锄头柄的日子里，新当选的村主任，逐渐流露飞扬跋扈得势便猖狂的臭德性，被人民群众扣上白眼狼的帽子。当他到三年届满前，广大群众在私下纷纷交头接耳说：“咱们总不能把虎威一棍子打死。下一届咱们一定要把他选为主任，才会使咱们阿诺村有旧貌变新颜的希望。”不久他在群众的一致强烈要求出山的呼声中，没有破费半瓶酒，就顺利登上了主任宝座。
（二十二）
他在此届三年任期中，用共产党员的标准和要求，把村委工作做得有声有色，被乡党委政府当成典范在大小会上给予通报表扬。当他三年任期届满，广大人民群众又一次让他高票当选主任的同时，乡党委书记当众宣布，让他主任支部书记一肩挑，从此，他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在这拥有多人口，东西南北纵横18公里的土地面积上，自己不是成了说风变雨的“土皇帝”了吗？一个月后的一天，他正当拿出真正的虎威，给三个助手训话时，乡办主任打来电话，叫他火速赶到乡里接受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他问什么任务？乡办主任说：“我在电话里不便明说，反正你到乡里就知道了。”当他骑着摩托赶到乡政府大院，早在办公室等候的新乡长，立即把他叫到自己跟前说：“喏！你先看看县交通局和城乡住房建设局刚刚下发的红头文件吧！你看这两个局一下子就分别拨付给阿诺村委会万元，来搞村组公路通达和群众危房改造。”他边看边回答：“上级要求这两个工程项目都必须在本年内完成，我看有点难哩。”新乡长说：“正因为在这两个重大项目的具体实施过程中，会遇到意想不到的难题，所以我才叫你来这里签定落实它们的责任状。”他说完两份红头文件，又看看新乡长递过来的《关于阿诺村委会落实完成县政府下达双百万工程的责任协议书》。看罢该协议书，他虽然握笔在手，但陷入反复思考的他，迟迟不肯把虎威二字签下。在旁等得有点烦燥的新乡长说：“我听说，你虎威做事向来都有一股，吃了虎鞭似的雄赳赳气昂昂，今天咋就一下子变成缩头乌龟了。”说话间，他用习惯动作故意用脚跺了一下地板，可不知就里的他误认为：“这是新乡长将自己大发淫威的信号，久混官场的他，自然深谙“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内涵。故龙飞凤舞般签下虎威二字了事。新乡长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笑逐颜开道：“这才像你的本来面目嘛。过两天你下来财政所办理资金接收事宜！现在你拿文件回去做宣传动员工作吧！今后在开展工作中，一定要克服前怕狼后怕虎的畏难情绪，反正大胆放开手脚干就是，我们党委政府领导给你打气撑腰。”他在骑摩托往回赶路的过程中，满脑子想的是这回给自己的“臣民”们有一个满意的答复了。
（二十三）
在阿诺行政村村民中，流行着这样一个惯例。不论在哪个主任的三年在任期目标中，不论哪一级政府领导，拨付到该村账上的每一笔工程项目款，都被许多文盲和半文盲群众达成统一口径道：这完全在于咱主任与市、县、乡领导关系很铁，才会有这个好结果。由此可见，既然与领导关系搞铁了，那自然离不开请客送礼。在由他主管的工程项目上，他执意要捞回送礼成本，那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事。他在马不停蹄的连夜召开村组长大会上，自我标榜说：“县里为什么这么大方地给阿诺村委会拨付了双百万工程款呢？这都是我在上届县人代会上请县领导共进晚宴，喝酒喝出急性肠胃炎发作的原故。与会者，自然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用意，你们别以为这双百万工程款，县领导压根儿不是盲目乱给咱村的，是我虎威从给县领导请客送礼转化的伟大成果。为此，根据惯例，我在这双百万建设项目上，多吃多占点是很有必要和理所当然的。他下属各村民组长们，平时在自己组里，都是自称老子天下第一的角色，可一旦到村乡领导面前开会，酷似耗子见猫那样，缩手缩脚，半天不敢放一个响屁，领导若要点名叫他们开口发言的话，他们突然紧张象做贼心虚那般脸红脖子粗道：“啊！啊！啊！这个！这个！我怎么说，说才好呢？嗳！都怪咱口才太差劲，领导！领导！还是让别人发言吧！”乡村领导在这种场合经历多了以后，觉得这是一种不必要的时间浪费，便索性把他们的会议话语权，牢牢掌握在自己嘴里，从会议开始到结束，都由自己一个人大唱特唱独角戏，如果期间有谁在私下开小会的话，他们会立即断喝一声道：“如果嫌我讲得没水平的话，你们不妨上前做精彩演说嘛！再加强训练十年也不是领导的对手！嘚！就此闭上嘴吧，让耳朵超负荷工作，一旦耳膜被语言穿孔，还落得个半残聋子清静哩！”
他在主抓双百万建设中，萌生了这样一种甘愿堕落的心理。只有到了外面精彩的世界里，看看自己的同行们，房子、票子、车子一应俱全不算，还把年老色衰的原配夫人打入冷宫后，带着用巨额整容来的嘴脸，才出酒店又入客栈地采花惹草，更有甚者，一脚蹬掉黄脸婆没几天，就比自己闺女小几岁的意中人，闪电式结婚成亲过优哉游哉的生活。他想：自己的生活为什么与同行有天壤之别呢？归根结蒂一句话，就是因为自己不具备捞钱的区位优势的缘故。可现如今，上级党委政府既然把双百万工程款，交给自己负责实施了，那这无疑是千载难逢的捞钱好机遇的时候到了。如何让能双百万工程款，神不知鬼不觉地流入自己腰包二十万元呢？这是脑子急转弯难题，但凭自己出众的智商，自然难不倒自己，对双百万工程建设项目，他为了实现不可告人的个人利益目的，他均已按承包给外地老板的形式来保证工期的顺利完成。不论在村组通达公路建设还是危房改造上，都不同程度地凸显出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症状，但最终都给他送礼的方式，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当事过一年半载时，在接连不断的几场大雨中，本来就带有豆腐渣性质的双百万建设工程，一下子就把以次充好的水泥、钢材、沙石、石灰暴露无遗。在有路路跨，有房房倒的无情现实面前，不由使广大阿诺村人民，明白了这样一个非常简单的道理，这是虎主任吃钱太狠的缘故。所以在接近换届选举村委会新班子的前夕，有百分之95的选民都达成如此共识，在下一届村委选举时，坚决不能让老虎为非作歹了。
（二十四）
当阿诺行政村下属的22个村民小组，组长拎着名目繁多的生活日用品，走进下属农户，给贝勒进行了大力宣传拉选票的第二天，由乡村组成的村委换届工作组，以组划片负责的方式，在仅仅用半天的时间，就把主任副主任侯选人的初选名单确定下来了。贝勒最终以高票当选为主任职务的两个侯选人之一，与他竞争的另一个候选人，是上届当副主任的刁忠。他人长得帅，嘴巴又甜、又会吹奏很多舞曲的葫芦笙和笛子。他通常在晚上闲着无事，便来到附近组的打场上，吹奏葫芦笙或笛子。在家中坐看电视无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每当听到他吹奏的舞曲，便奔走相告来到他周围，手牵手进行打跳，直至把脚板跳出血泡方才罢休。久而久之，她们对他产生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反正连续三晚上听不到他的吹奏，心里就产生空荡荡的失落。缘于他早已儿女成双，她们中便有人对他起了一个阉鸡的绰号，绰号使他暗生闷气。一天，他酒气薰天地对几个酒友放出口风说：“我知道我这阉鸡绰号，是被我拒绝尿夜壶的那几个小媳妇们的封号。人嘴两张皮，翻上翻下都有理，随她们爱咋封就封吧！反正我与老婆，是对天发誓过永不背叛的誓言。再说，我为什么尝到了书用时方恨少的滋味，那是在70年代中期，我那风流成性的老父亲，不是被熬煞不住的军婚婆勾引怀孕，而被县法院判了8年有期徒刑吗？在那漫长的8年的时光中，我最终因家贫不堪而被迫初中辍学了吗？自从那天起，我就暗暗发誓：将来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一定要小心谨慎，绝不犯男女关系错误，一旦与心爱的人结婚后，我都要对她忠诚到底，当然，彼此相互忠诚的话，我们已在入洞房前就做过对天发誓的仪式。由此可见，想勾引我刁某人的光头和尚下河洗澡，那无疑是白做梦的。我知道，我现在能坐上副主任的位置，自然离不开女舞们大力宣传拉票的结果。至于到下届竞选成功与否？我都无所谓了。”
当主任副主任侯选人名单在各小组张榜公布后的第10天，阿诺行政村85%的选民来到村委会附近的篮球上，进行了三年一次的投票选举。从选民投票到工作组完成唱票检票足足花了三个小时，结果是贝勒以绝对优势的支持票击败对手刁忠。与此同时，两个副主任岗位，也由两个名不见经传的男青年竞选获胜。至此，乡党委书记代表党委政府走到引人注目的选举会场中心，用激动人心的亢奋声调宣布：“从现在开始，新一届的阿诺村委会领导班子正式产生了。但由于新主任贝勒不是中共党员，我们乡党委研究决定：阿诺行政村党支部书记，仍由老支书虎威同志担任。在此我衷心希望您们村两委班子，一定要密切配合努力工作，力争在三年一届的任期目标内，给阿诺村广大群众创造更多更好的幸福指数。”随后，他迈步走到给他带头热烈鼓掌的贝勒身边对他说：“这下该你上前向广大群众作表态发言了。”他面带得意的神色，说：“好嘛！”就走上前，朝黑压压的选民们，扫视了一眼后，用非常激动的心情表态：“父老乡亲们！我在此非常感谢您们对我的关心和支持。在今后三年任期内，我一定会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给您们创造更多的幸福指数”。党委书记从选民给贝勒的鼓掌的余音中，向选民们大声宣布道：“散会！”随后，他迎着许多选民的羡慕眼神，和前来主持组织选举工作的工作组成员，挤坐在9人座的面包车里返回乡政府。
（二十五）
贝勒自从全身心投入竞选主任后，始终未曾与家人吃过一顿团圆饭，也未曾睡过一夜安稳觉，按理讲，今天晚上他应该留在村委会大院里，拿好酒好烟好好犒劳一番，替已竭力拉选票的“有功之臣”才是。可他刚送走乡选举工作组后，心底泛起的困意，且使上下眼皮提前“发动战争。”他在万般无奈中，从怀里掏出5张百元钞票，交给新当选的两个副主任说：“现在我几乎困得浑身无力了，所以，我就不能陪大家饮酒庆贺了。所以你们两位，一定替我给大家陪酒一醉方休。然而，我给你俩丑话说在前，千万不能在狂喝滥醉中发生打架斗殴事件。否则，我明天要拿你们是问。”他俩不约而同地说：“请你放大宽心睡觉去吧！有我俩在此坐镇绝对不会有事。”他踏进家门时，父母都面带笑容地说：“你总算终于回家了。”他说：“我困得实在睁不开眼睛，就骑摩托赶回家睡觉。”父亲说：“我们也知道你这次竞选吃了不少苦，可我们因帮不上忙，而只能眼睁睁替你干着急。现在总算大功告成了，你就去一觉睡到大天亮吧！”他刚睡下一会儿，他那如雷贯耳的打鼾声，直让在厨房吃晚饭的父母，都发出了象喝过蜂蜜一样过瘾的会心微容。当她放下碗筷，收拾饭桌时，突然若有所悟地问老公：“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能象上届的虎威那样主任书记一肩挑吗？”他说：“这都是他不是共产党员的缘故。”她说：“既然如此，咱俩在明早与他共进午餐的饭桌上，给他做通准备入党的思想工作。”他冲她笑道：“嗯！老婆子，你平时大字不识一个，可对理麻人的政治倒很感兴趣，行！就照你说的去办就是。反正，我看戴乌纱帽也跟咱农村的放羊差不多，一只也是放，十只也是放。从未听说过乌纱帽会压死人。”
村委选举工作结束后的第三天，刁忠来到副主任办公室，把该交接的工作交接给嘴上无毛的副主任后，把日常生活用具统统装进一个大号蛇皮口袋，就往肩上一甩，在抬腿走人的瞬间，被刚从厕所解溲返回的虎威看见，便以大步流星的速度，跑到他面前，紧紧拽住他的手说：“你又不是没干过农活，你这样急死忙活地回家干啥，走！去我宿舍，咱俩好好喝它两杯，再吹吹牛才回去也不迟嘛。”他说：“虎书记！不瞒你说，这几天，我老婆犯腰痛病，正躺在床上等我回去服侍呢？”他说：“谁不晓得做女人的，一个月总要来例假，腰疼几天，那病是常见病，你就是神丹妙药，也一两天内好不了。”他说：“她是背山粪时闪着腰的，与例假病无关。”他说：“别磨蹭了，跟我去喝了告别酒再说。”他在无奈中被迫放下那有一百斤重的蛇皮袋，跟他去喝酒。等他在沙发上落坐后，虎威立即转身把门闩好，随后打开了茅粮酒，分别倒在两个小瓷缸里后说：“快拿起喝，这才是借酒解愁的神丹妙药呢。”他拿起酒缸，一下子连喝了三口闷酒就呈现出面红耳赤的模样。他说：“对！酒壮英雄胆，饭撑脓包人，你看我也不甘示弱呢？”话音刚落，他也一口气地把自己的酒缸，喝了个底朝天。他把酒瓶里的剩酒全部倒给刁忠的同时，自己又从纸箱里拿一瓶打开，往自己的酒缸倒满。刚才喝下的那缸酒，这时候已让他产生了头重脚轻的感觉。他用手拍拍他的肩说：“喝！这世上唯有酒这东西才让人忘却烦恼和痛苦。所以，造酒师杜康对我而言就是神的化身”。他说：“虎书记你知道我平时是不大沾酒的，可今天，今天……”他接住他的话茬说：“我当然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满腹委屈烦燥不安，想在上千个选民面前，掏出光明磊落善待他人的心窝子让大家看，可现在一切都晚了，嗯！无官一身轻，看似给大权旁落者的安慰话，其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屁话。刁忠啊刁忠。你以为我这几天心里好受吗？其实比你好不到哪里。你说我前后一共在村干部的岗位上干了三届九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有许多选民压根就不这样想。反而认为：我们村官是寄生虫，黄世仁，骑在他（她）们头让他（她）们翻不了身。所以，每到三年一届的选举时，总把眼前的小实惠看得比家里的耕牛还大。由此可见，你我被淘汰出局也不足为奇了。不过，仔细一琢磨，这低不成高不就的村官也没啥值得留恋的，因为这点不到千元的死工资，根本不被咱身边的“土豪金”们放在眼里。你毕竟不到三十岁，现在趁机找准赚钱的目标，可以甩开膀子拚搏上几十年。而我呢？论年纪比你大6岁，论夫妻感情，我只不过羡慕的份，若论社会关系嘛，有那么一些骚女人，见了你就想把你当成唐僧肉，恨不得一口吞下肚。可你对她们的暗送秋波无动于衷后，她们索性在这次选举中把对你的爱，彻底转化为愤恨，逢人便替你的竞争拉票说：“刁忠那只阉公鸡，再留也没用了，该被宰了。”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良心话吗？真是人毒不为毒，最毒不过骚妇呀！”他挠挠被梳进左边倒的分头略带几分羞色说：“对这些人的阴谋诡计，我都基本掌握，可选票拽在她们手中，嘴巴生在她们头上，我自然只有眼睁睁生闷气的份了，话又说回来，我现在想通了。我回去以后，一头扎进我三十亩核桃园里当果农，我就不信三年五载后，成不了吃香喝辣的爆发户。”他说：“你小子在早年大力发展种植核桃这方面，都比我有先见之名，所以你现在回家，只消对它们浇水，除草、施肥、喷农药什么的，就可以等它们挂果出售了。我呢！现在仅有主管党务的支书牌照撑着，待到这届三年过完滚蛋。你说我这四十擦边的人，还心甘情愿地跟在老婆屁股后，强背硬扛农活吗？要去打工吗？看看那与知足常乐无缘的大小老板们，心里发虚而打退堂鼓。唉！年龄有了一大把，除了喝酒，干什么都怕哩！”他说：“虎书记！你毕竟是老村官了，我想三年后的今天，乡党委会继续让你留下来当支部副书记的。”他说：“我是胳膊上能跑马，宰相肚里以撑船的人。压根就用不着你用好言好语安慰我。”他把缸里剩酒一口喝光后，说：“虎书记，这些年，我深深体会到：人活在世上胆小怕事者，总会招来强势派的欺负，我希望你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虎虎生威的个性，迫使那些爱钻钱眼的小苍蝇枉费心机一场。”虎书记看他对新当选的村委班子心存芥蒂。难免继续会说一些不利于安定团结的话，让门外的过路人听见。为此，他想：该让他走了，否则，发生不必要的麻烦事，就无法向党委政府交代了。他说：“这回咱们告别酒也喝过了，该讲的心里话都讲了。你就抬头挺胸、精神抖擞地往回家赶路吧！反正只要我姓虎的在这个岗位上遇到什么好事情，我会在第一时间告诉你的。”他说：“虎书记，多谢了。今后抽时间多来我家坐坐、吹吹牛，才更加显露出咱俩共过事的友谊呢。”他笑眯乐哈地承诺道：“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另外，请你代我向弟妹问好。”他说：“好！好！”即把蛇皮口袋往肩上一甩，大步流星地向大门外走去。这是他第一次放开肚皮喝酒，尽管一路走的是踉跄的醉步。但他酒醉心里明白，酒喝多了不仅会误事、而且伤身体，今后还是尽量少喝为好。
（二十六）
多次在饭桌上被父母开导的贝勒，走马上任一个月主任后，郑重其事的给虎书记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他仔细看了看申请书的内容说：“我建议你重新眷写一份。”他问：“为什么？”他把嘴凑到他耳根，暗授机宜道：“你应当把入党的时间往前挪10个月左右。这样一来，你不是在即将到来的七一建党节上可以把你发展为预备党员了吗？”他心存感激的点点头，说：“多谢虎书记的栽培。”他在无意中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用非常得意的神色告诉他：“当官不入党，放屁也不响，真是至理名言呀！”他让贝勒入了党，难道他就不怕他将来取代了自已的书记吗？其实，他早就已把自己的退路安排得天衣无缝了，只是天机不可泄露而已。他原想：自己如果在这一届里连书记都当不着的话，索性拿起原先在“双百万”工程建设中，大小包工头暗送的“红包”30万元，去县城租它一间铺面，开个小食店做生意。可他的主任竞争对手恰恰是没有党票的贝勒，为此，他不由在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对同床各盖被的老婆说：“请你看看我是不是有弥勒佛的福相？”她说：“有福没福等明天公投结束就知道了。”他冲她叹息道：“我说你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呢？”她顿现一副惊愕的神色，嘲讽道：“看来你在关键时期，还有定能拣到金元宝那般的百倍信心呢？”他立刻笑眯乐哈道：“你这就说对了。明天不出意外的话，我会拣回一个“金元宝”！”她说：“此说怎讲？你要好好给我解释清楚。”他说：“就算贝勒明天胜出，他没党票，自然没有当支书的资格。再说，我平时对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唯命是从，故受到他俩不少口头表扬。由此可见，如果明天他们另选他人来任支书的话，那等于违反常规出牌了。”她说：“你们官场上的事实在太复杂了，让人摸不着头脑哩！好了睡觉吧，反正现在离高兴还早着哩！”次日，她去参加公投，听到投票人很少投虎威二字，她心生想替丈夫钻地缝的感觉，当刚被当选主任的贝勒，春风得意马蹄疾般走进会场作表态发言时，她的心突然像被钝刀割般，难受得呲牙咧嘴。不过，这些短暂的痛苦，随后在乡党委宣布阿诺村党支部书记，仍是丈夫虎威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至此，面带凝重霜色苦瓜脸大半天的丈夫，猛然从对面选民中站起身来，朝他送来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知夫莫如妻。她自然读懂笑容的含义为：“我现在不是应验了昨晚说拣回“金元宝”的话了吗？”从此她每逢丈夫同龄男人们时，总喜欢用丈夫的国字脸与他们的面相，作一番暗暗对比，可比来比去没几个人比得过丈夫。因此，她更加坚信了他有弥勒佛相的说法。”
（二十七）
贝勒把入党申请书递给虎书记的当晚，突然做出了要进城找扶贫办主任拉独牛的决定。因为自己现在已经统领两千多人的村主任了，向他要求给村里解决一些实际困难也不过分，他想自己眼下太需要一笔办公经费了。便提笔“哗哗”地在家里写下了一张《关于申请资助村委会办公经费0元的报告》他把它交给拉独牛时说：“老俵！你从前不是在火车上跟我说，有事来找你吗？我现在是以村主任的身份来向你申请办公经费的。希望你一定给于解决为好。”他认真地逐句逐句，看完申请书后，表现出挺难为情的模样对他说：“老俵！恕我直言，你的这个申请是不属于我管的。可谁叫咱俩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戚呢？因此、我现在做出宁受处分不伤亲情的决定：给你元的办公经费。不过千万记住：下不为例了。”他心生感动而答谢道：“老俵！我现在代表我全村多人，对你的帮助和支持深表万分感谢！”他揣着现金元回到村委会，迫不及待地向同僚们发布了这一喜讯。
同僚们用羡慕的神色对他说：“看来贝主任你还挺有外交手腕哩，咱阿诺村人民的眼光实在高明。”他若有所思地答非所非问道：“是金子，埋在土里百年照样发光，不是金子的、就算把它打磨了千年照样生锈。”他深知他口气里夹杂着挑畔的味道。便互相做出‘停战协议’眼色暗示的决定，纷纷找借口离开了他。他饱受了被同僚们，敬而远之的孤独凄凉一段日子后意识到：作为群体动物的一份子，一旦作出翘尾巴上天的架势，那他将来的落气发丧的场面，均由冷漠无情所替代。看看现在想想未来，连人生都不满百，又何必让同僚生闷气，与自己结仇呢？不!知错就改就是好主任。主动拿烟酒去向他们道歉也不迟嘛。从此，他自觉主动地收敛了不少傲气和霸气，逐渐让阿诺村人对他确定了谦虚谨慎戒傲戒躁的固定评语。
他自当上主任后，头脑一直不停地思考，如何才能让家乡人民尽快走上脱贫致富道路的问题。可思来想去好长时间，除了让青壮年进城务工挣钱外，想不起直接而有效的赚钱办法。不是吗？家乡除了石头和杂木林资源占绝对优势外，还有什么可以对外炫耀的呢？呃!对了，还有数10种野生动物，数百种中草药材，烤烟、大豆、土豆、玉米、核桃、梨、梅、牛、羊、骡、猪、狗、鸡、等等。可当地人对上述品种，都缺乏规模性经营的毅力和信念。打破锣锅问到底，原因何在？他们在传统小农经济意识里：给自己划定在这样的生活终极目标。即：安于现状、知足常乐，相互守望、避免牵挂、欲望难填、钱多惹祸。在这些根深蒂固的生活观点作崇下，时至今日，从阿诺村走进城务工者、还没达到20人，也从未听过哪个初高中毕业生，说敢去向农村信用社贷款，搞种养殖业发展。从乡情来看，烟农所种的烤烟，如果年年都被老天爷恩赐风调雨顺，优质高产收入的话，那烟农们早就富得飘飘欲仙忘乎所以了。可老天爷的脾气始终让人捉摸不透。它年复一年地进入农历6月24的“火把节”后，把平时积蓄在心中的怒火，一并化为势不可挡的暴风雨和冰雹。致使长势喜人丰收在望的烤烟画上仅能卖等外烟价的句号。信奉佛教的烟农们，在万般无奈中，曾先后给建在房后山上的龙王庙观音庙，敬香祈祷、消灾避祸、吉祥如意。可祈祷归祈祷，石雕而成的观音和龙王，根本不以他（她）们声泪俱下的乞求所感动，年年照样大发淫威不误。烟农们被迫把自家的承包田划分为多种经营的试验田。待到金秋来临，就算烤烟没收成，其他品种有收获。基于此，他（她）们的生活，一直徘徊在贫富农之间。
（二十八）
三个月后，贝勒在深思熟虑中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招商引资，在自家自留山的锣锅篝办一个碎石场。他概算过办厂资金所需资金为10万元。可自己仅能拿得出3万元。那其他的7万元，该从什么渠道来筹措呢？思来想去，觉得情人夏雪的老公公不失为最佳人选。他身为板栗村砖瓦厂厂长兼副村长，他既有钱又有势、实属呼风得雨、名震四方的传奇人物。令人遗憾的是，老天爷却给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让他命中带来一个典型智障儿子路金福。他面对逐渐变得水桶状的儿子，诅咒老天爷：“难道你瞎了眼不成，怎么让我们路家降生这样的孬种呢？难道你的良心是让臭狗屎包装了吗？怎么舍得让一心向善的忠厚人家颜面尽失呢?难道说你也效仿了人间请客送礼那一套，故意对我的清廉风貌给于哑巴吃黄连似的打击吗?难道说你是让我步入生不如死的境地深感欣慰吗？不！身为路家一家之主的我，只要有手有脚有头脑，我绝不答应你对我接二连三的惩罚。”在诅咒的背后，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乘三中全会的改革之风，用东拚西凑来的元资金作为创办砖瓦厂的垫本。三年后，他在财源滚滚中，跻身为本县个民营企业家之一。与此同时，各种各样的政治荣誉，给他推到了人生得意的巅峰。广大群众面对他这样的能人想：他什么都优秀，就是小学文化差欠了些。所以，他（她）们在三年一届的选举中，都非常遗憾把他圈定在副村长的范畴。他对老婆说：“我当个副村长也知足了。反正凭我的经济实力，说话的份量和办事能力都不比书记主任逊色。”
在春夏之交的一天，贝勒骑着从刁忠手上买来的豪爵摩托车，来到路厂长家中，把自己准备创办碎石厂的策划方案给他和盘托出。路厂长对他的方案，通过反复分析认为：现在国家对高寒贫困山区加大了扶贫力度，比如：旧危房改造，烟水配套工程，村道路面改造，人畜饮水工程，石漠化改造工程，老年体育活动场所建设等等。都离不开碎石去充当工程建设的主角。为此，他非常爽快地答应做他的办厂投资合作伙伴。他说：“贝主任！你办厂缺口资金7万元我来投。待到年底分红时，五五分成怎么样？”他想这是比自己预想结果都好得很的交易。就一锤定音道：“好吧！口说无凭，咱俩现在立字为据。”他说：“你替我说出了心里话，咱俩现在就着手签定君子协定吧？”他说：“那当然！这是咱们中国法制社会的具体要求。”从次日起，他俩各自放下手中的其它工作，紧锣密鼓地分工实施创办碎石厂的具体工作。贝主任说：“在对购买碎石机方面，你比较懂行，你去城里选购它好了。至于去锣锅篝选址搭建简易厂房、伙房、睡房方面，由我去组织实施好了。”他说：“好！我同意你的观点和建议。在10天以内，我会克服种种困难，定叫碎石机上山轰鸣放歌。另外，我觉得，既然这个锣锅篝碎石厂由咱俩合作经营，那是不是重新考虑，把它改名为“贝路碎石厂比较妥当呢？”他沉思有顷，笑道：“路厂长！你毕竟是闯荡商海的高手，意见和建议都具有一定的含金量。好！从此就把它改成以咱俩姓氏命名的贝路碎石厂。”
自从贝路碎石厂建成投产，引来源源不断的货运车期间，当地回乡女知识青年，一改从前对贝勒持徘徊观望的态度，认为人生不嫁贝老板，等于白在世上走。便纷纷壮胆向他表白了求爱的心声。他面对她们急不可耐的神色想：如今父母都是50超边的人了，操劳辛苦了一辈子，也该让他们俩抱孙子享享福了。想到此，他顺从自己的心理感觉，与上村名叫夏惠的姑娘结了婚。她的父亲和夏雪的父亲是堂兄弟，她自然属于夏雪的堂妹。因堂姐比她大9岁，从县职高学校毕业打工两年的她，平时几乎没有与堂妹接触的机会，所以除了晓得她是出名的歌手外，对她的其它情况一无所知。他在举办隆重简朴的婚礼上，乡党委书记和乡长带着下属各站所一把手来参加了他的婚宴。乡长与他话别上车前，特意吩咐他：“你与路老板合作办碎石厂，我们没意见，不过你毕竟是阿诺村主任。理应把主要精力，倾注在如何建设发展好阿诺行政村的大事业上。我和党委书记曾替你想过：你结了婚后，完全可以让她去管理经营碎石厂。否则，纪检部部门肯定找上门来与你谈话的。”他说：“乡长！你和书记放心吧！从此以后我把它交给夏惠去管理了。”
（二十九）
她去厂里走马上任了三天厂长后就回家对丈夫诉苦说：“被你招来的这群光棍工人，干活不偷懒耍滑，但说出来的话，与脱了裤子走路没啥区别，真是让人没法忍受了。”他笑说：“今后，你在他们面前装成聋子的时间一长，他们就会在无聊中关闭嘴巴的。”不久，她发现他的支招很凑效，但他们逐渐把目光转向了用烈酒解忧的行动上。喝酒干活无疑是老虎嘴里拔牙危险得很，她连续警告批评他们数10次都不凑效的前提下，用电话通知丈夫前来处理。贝勒质问他们：“你们为什么屡教不改地喝酒干活。”工头说：“如果你给我们人均月增50元工资，那我们可以向你保证，彻底把酒戒掉。”他想：这是好汉不愿干，懒汉干不了的重体力活。想来干这活的人，可谓凤毛麟角。如果现在按厂规把他们辞掉，那等于自塞门路。与其这样，倒不如答应他们的增资要求。反正工作不发生生命安全事故比什么都强。
一年后，身怀六甲的夏惠对贝路碎石厂管理工作，显得力不从心而被迫在家待生产。对此，贝勒向路厂说明情况，请求他派人前往主持工作。路厂长说：“我现在的精力，仅只够应付砖瓦厂。好吧！等我回去开完家务会就给你回话。”在当晚开完家务会的第一时间里，他用“明天，我让儿媳夏雪去碎石厂主持工作，你放心吧！她不仅民歌唱得好，对管理工作也很内行。这后者是她主要得益于我的言传身教。”
夏雪自从接替了堂妹夏惠的管理工作后，处处表现出了一副女强人的风貌。缘于她非凡的唱民歌才能，工人们都怀揣向她讨教民歌心理，从未有人在她面前说过一句脏话。当他们在工作之于，跟她学到了不少民歌后，一旦干活觉得累了困了，就随意边干活边唱歌，精气神倍增之余，他们自然把她当成了崇拜的偶像。她认为这些光棍汉来厂里挣血汗钱，纯属无奈之举。但自己的碎石厂，正因为有他们这样一群人支撑着，才有日进千元的欣欣向荣景象，光凭这一条，自己没有不善待他们的理由。怎样善待呢，她决定以大处着眼小处着手的方式进行。一是她及时提高了他们的劳保福利待遇。二是她调动自己广泛的社会群众关系，曾先后给三个员工介绍对象结婚。他们对已婚同事羡慕得眼球充血之余，都怀着美好的幻想，那就是期待着她给自己，充当红娘而让婚姻画句号。她在尽最大本能，给他们找妻配无望的前提下，个别人在私下放出口风说：“人生图的是，日求三餐，夜求一宿。如果夏老板再徒劳无功的话，干脆辞职进城“抓鸡”。”当这些口风传到她耳里时，她气不打一处来，好想站在他们面前作出如此回应：“去吧！去吧！这是你们的人生自由权，我看你们身上的私房钱，究竟够抓几只雏鸡。”他们放口风，无疑是在释放一种被迫无奈之举的信号。其中自然夹杂着对夏老板的要挟和威胁。因为办企业离不开员工，熟练工更是企业的骨干，他们在放口风的背后，非常了解自己在现代社会中所扮演什么角色。自己作为大字不识几个的半文肓，光凭一身没漏气的蛮力，去找活做吧！总会让老板摇头晃脑地叹息道：“这里是国际旅游城市，需要蛮力的岗位，早被有人情关系的人填满了。”在连工作都没有的前提下，身上所揣的有限资金，毕竟过不了几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潇洒日子。显而易见，自己生来就是适合于在山里自生自灭，面对命里才有八斗米，走遍天下难满升的无情现实，他们继续带着苦恼人的笑，在熟练岗位上，发挥着一个钉子一个眼的作用。
（三十）
夏惠回家待产后，贝勒对工厂的视察次数也明显地多了起来。而且每视察一次，都不忘带上一袋可口美味的零食给夏雪。她边吃零食边问他：“我堂妹的预产期快到了吧！”他面露无奈求助的神色回答：“正因为她到了预产期，我才来和你给我小乌龟解温饱问题。她“扑哧”一笑，说：“据我所知，海里的小乌龟是连续几个月不吃食都不感到饥饿。你的小乌龟咋就这般不经饿呢？”他急不可耐地关紧她的宿舍门。与她在被窝里顽起了坚韧不拔的肉搏战。每当“丑事”结束，他都面带春风得意的神色。匆匆下山回村办公，久而久之对男女关系拥有特殊敏的光棍员工们，心里非常清楚贝主任来厂里视察的目的。他们对他俩嫉妒得咬牙切齿的同时，心里产生了一种强烈报仇的念头：他们乘秉烛共饮美酒的良机约定，咱们一定要对他俩的性关系，保持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态度。等到咱老厂长夏惠生了小孩子满月时，咱们再去给她通报他俩的龌龊事也不迟。到时，天生带着一股醋坛味的两个女人，定会上演一场你死我活的大战。从此，不论谁取胜主宰工厂，咱们都要见风使舵，乘机向新厂长施加压力来提高待遇。“对！这是一招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妙棋。为了咱们的共同利益，严守秘密吧！”
贝勒第二次来厂里视察时，心情格外激动地告诉夏雪说：“我不久前向上级申请咱村委创办畜牧业协会的报告批下来了，我如今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会长职务。我也已从乡长那里得到消息：县财政要在近期内给咱协会下拨80万元的畜牧业发展基金。”她说：“我真羡慕堂妹嫁给你这样有本事的男人。我也从你举止言谈中看出：你对这主任的位置不满足，还想寻找机遇获取更高的位置。不过做公务员都要通过笔试面试双过关才行的今天，你一个小农民能当上村主任也很不错了。我公公曾多次对我说：在村财务制度管理涣散的今天，村委会干部们，每年都能挣比工资多好几倍的灰色收入。因此他曾多次做我思想工作，写入党申请书，好让我将来去接他的班，当个副村长什么的。我说：我除了爱好唱歌，创办经济实体外，对当官不感冒而回绝了。”
夏惠刚生下孩子贝发的第三天，虎威却因脑溢血突发而死在工作岗位上，他被村民们送进坟墓后，前来赴丧的乡党委书记来到整天沉浸在无限悲伤氛围中的刁忠面前安慰道：“小刁！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吧！现在我来找你，想交给你一个非常艰巨而光荣的任务。”他带着迷惑不解的神色问：“书记！你想交给我什么任务。”他说：“刚才我与乡党委成员通过气了，大家都一致认为：唯有让你出山去接替虎威代领书记才最合适。所以，我现在是代表乡党委政府跟你谈话，看你对这个任命有什么不同看法和建议。”他说：“党委政府如此信任我这个老党员去代领支部书记。那我除了竭尽全力，兢兢业业为人民服务以外，我还有什么话说呢？”乡党委书记听了他振奋人心的话，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说：“刁忠！你真是好样的，明天你就去村委当代理支部书记吧！记住！你们两委班子务必以团结为重。把阿诺村的各项事业推上新的档次。”他说：“书记，您放心就是，我刁某一定会全力以赴书记工作岗位，为改变家乡面貌多做贡献。”
（三十一）
夏惠生下孩子贝发的第四个星期日，县畜牧局王局长亲自给贝勒打来“现在局里研究决定，给你村的畜牧业协会下拨了80万元扶持资金。希望你们用这笔资金，到外省著名的畜牧养殖户那里，统一采购一大批良种牛、马、猪回来分发给有关专业户。与此同时，你务必要给他们签订：只能发展壮大，加快脱贫致富步伐，绝不允许见钱眼开，杀卖了事。”他在电话里拍胸承诺道：“局长！你就高枕无忧吧！我保证不折不扣地执行你的指示。”紧接着，他边骑摩托边哼起《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的曲子，前往乡财政所领回80万元现金。
当晚，他用电话叫来两个搞运输驾驶员说：“你俩知道我叫你俩来我家的目的是什么吗？”他俩笑说：“我们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你叫我们的目的呢？”他非常得意地拍拍随身挎的公文包说：“我现在这包里装着80万元钱。上级领导要让我去外省采购一大批良种牛、马、猪回来分发给村里的畜牧业重点专业户。引导他们走上正常的致富轨道，并从以点带面中逐步实现全村同步发展壮大的致富之梦。我想：你俩是咱家族中，最会挣钱的能人。所以，我请你俩随我去西藏阿里地区，去拉种牛、马、猪回来。到时候你俩每人平均可赚运费2万元。再说还能沿途看到不少异域民族风情。”他俩听罢如此旅游似的美差事，脸上立即浮上兴奋的神色说：“这是我们日思夜盼的美差事，多谢了！贝大哥，请你今后还有什么美差事，也请多考虑考虑照顾我俩。反正你也看得清摸得着，我俩平生最看不起那些过河丢拐棍的杂种。”
他们一行抵达阿里的牧民家，方知这里的物产酥油，比家乡市场上卖的酥油既纯又便宜，为此毅然决定，拿出此趟出公差的全部收入，买一吨的酥油回家乡，以中等价出售而狠赚一大笔钱。但在返回到半路进饭馆吃饭时，他们把开车不喝酒的路牌温馨提示，权当废话不屑一顾，便让人均一瓶藏香醇酒提神壮胆威风凛凛。当车到本省境内的惊魂桥时，一路加大油门赶路的1号大黄蜂车，因来不及紧急刹车避险，掉入桥下冲江河而造成驾驶员右腿骨折，贝勒左眼被玻璃刺破失明。2号大黄蜂车驾驶员见状，在惊慌失措中报警请求施救。当交警和过路陌生人群，把伤势严重的他俩抬放进被请来医院治疗，又把遭大难不死的种牛、马、猪抓放进被请来的大东风时，2号驾驶员从怀里掏出元，分发给他们表示感谢。他们说：“既然我们早晓得你会拿钱答谢我们，那我们早就逃之夭夭了。年青人，请你记住，人活在世上，没有钱是不能的，但钱比起良知情义来，就像那马尾穿豆腐——提不起。
当刁代支书得知贝勒一行遭车祸的消息，他立即又把这不幸反馈给乡党委政府。当书记听说：车祸造成两头公牛骨折，两只公羊当场死亡。另有大量酥油全部掉入河内，无法捞起的消息后，在他旁边急得坐立不安的乡长，火速向县交警队里的熟人打听他们此行车祸的原因。熟人如实向他通报是被藏香醇惹出的车祸时，他突然狠狠一跺脚骂道：“贝勒呀贝勒！你当初咋就不会想酒鬼子驾驶会要你的命呢？”医院包扎好了伤口后，强忍疼痛，用衰求的语气给刁忠打“刁书记，我实在对不起你们了。在此我请求你替我，当种牛、马、羊运到时，一定给广大群众做好思想工作的前提下，及时按花名册把它们分发到有关专业户。另外，我据医生说：我这后半生的左眼只能被狗眼来取代了。唉！狗眼就狗眼吧！反正瞎了左眼还有右眼，比起双目失明的人来说，还是占有绝对优势的，拜托了！刁书记！再见！”
（三十二）
贝勒一行遭车祸的消息在村里家喻户晓期间，在贝路碎石厂打工群中的个别人背信弃义，扮演“内奸”角色。将他与夏雪的暖昧关系告诉给了孩子刚满月的夏惠。她天生强犟脾气不服输。如今听到丈夫背着自己与堂姐吃零食，真是厚颜无耻，连世间起码的仁义道德都不讲了。好吧！既然你不仁，我也就不义。你等着瞧吧！有朝一日，我会让你彻底明白，我到底有多厉害。贝勒和1号驾驶员两个月后治愈出院了。在回家途中，情绪非常低落的1号驾驶员对他说：“贝大哥！咱们这次遭车祸损失最严重的是算我了。我想请你考虑给我格外补贴一点钱怎么样？”他垂着头，沉思了一阵后说：“好吧！我另补贴你元，但千万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接过元补贴，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便笑道：“想来想去，我还是觉得你丈义，今后你遇到什么烦心事，尽管给兄弟吩咐就是了。”他俩默默无语了半个时辰后，他突然对贝勒苦笑道：“大哥！我看咱俩自出车祸住院至今，嫂子从未给你来过一个安慰电话哩，你说这究竟怎么回事呢？”贝勒朝车窗外吐了一口痰，替她打圆场说：“可能她怕一说话就更加伤心，落下月子病划不来的结果。”他想想也是挺有理由的借口，就把话题转移到其它方面。贝勒对妻子不打来安慰电话，固然萌生了满肚子的委屈和怒气。但转念一想，自己是这次执行外购使命的最大获益者后，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他这次与牲畜卖主之间的价格谈判，始终处于十分保密的状态下进行的。所以随他同去的驾驶员，只见到卖主所开的牛、马、猪合计价为75万元收据。他俩看罢这75万元的收据，不由心想，再扣除此次运费4万元，另扣除3人一路吃住费5至6仟元。所剩无几了吗？然而，他俩不是憨包。自然知道买卖双方之间的潜规则。那贝勒在这次外购牛、马、猪上共花了多少钱呢？实价为55万元，他净赚25万元。他想到家后，从中拿出元给刁书记。如果没有他来帮自己做好这次牛、马、猪的发放工作，那肯定会出乱子的，一旦出了乱子，上级相关部门下来做调查。随着调查的步步深入，自己所赚的25万元，肯定被法院认定为贪污罪而被判刑。这样一来，自己不是彻底完蛋了吗？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就是自己地救命恩人哩。
贝勒到了家后，妻子用怪怪的眼神盯了他一阵，便嘲讽道：“我以为你在他乡异地做了风流鬼呢？”他从她的话外音里嗅出了火药味，是谁给她灌了火药味呢？他反来复去的想了一阵便认定：肯定是被自己手下的工人告密了。至此，他故意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说：“我简直被你搞得云遮雾罩了。”她“哼”地吹一下鼻子说：“继续伪装吧！我也不会再对你浪费口舌了。”从此，他牢记“机事不密，反为所害”的古训。很少去工厂里视察，就是去视察了，也仅只是去向夏厂长询问一些有关生产效益上的事。再说，他凭直觉知道，被狗眼取代的左眼，使自己的英俊的形象大打折扣的同时，还让曾对自己抱有幻想的个别女人，还产生了反感厌恶的情绪。毫无疑问，夏厂长也属于这类型的女人。他想：你对我不感兴趣，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哩。万一咱俩再继续无休止地纠缠下去的话，那肯定被她尾随抓住不放，不是陷入身败名裂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窘境了吗？他从夏雪手上借支了2万元年终分红款后，几乎半年才去厂里视察一次。他说：“我这是迫得不已的事，因为老婆在厂里放了眼线。”她说：“只要你相信我的生产管理能力，是呱呱叫的，那你从此不需要再来厂里了。至于年底分红你该得多少，我算清楚后，派人给你送去的。”他说：“这样我就更省事了，从现在起我就把工厂彻底交给你经营了，让你多费心了。”
春节前夕，她派人给他送来了5万元分红款，他把它在身上揣了半天功夫，就交给老婆。她笑逐颜开地边数钱边说：“你当甩手掌柜都能分得5万元，那她肯定是赚肥了。”他说：“够啦！我知足了。你也别替我打抱不平了，如果我年均5万元进项。那10年以后，咱们就起一所钢混结构的洋房，到时候咱们的生活可谓高人一等而称心如意了。”她被他的美好憧憬，心生感动，即起身去给他做一餐味美可口的饭菜，以示消除从前对他的误解和抗议。
（三十三）
久而久之，人们在私下给贝勒起了一个外号叫独眼龙。夏惠对丈夫说：“哪些杂种给你取了这样缺德的外号，我去替你与他们拚个鱼死网破好了。”他挥手把她按在身边说：“哎！你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他们给我取的外号是既形象又无贬意，随他们叫好了我不在乎。”她质问：“那他们要骑在你脖子上屙屎拉尿，你也心甘情愿吗？”他据理力争道：“它们之间是有本质不同的区别嘛！”当他上任到一年半时，国家大幅度提高了农村危险改造和房屋刷白工程数量。为此，他适时建议夏厂长增添设备扩招员工。夏雪说：“给钱不如给政策，我岂敢让政策机遇随便溜走呢，不出三年，咱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企业家，步公公后尘，当它一届县代表呢？”他说：“遗憾你的户口不在阿诺村，否则我早就力排众义地推荐你了。”国家从关心农民生命安全的角度出发，对当地居民楼房的承重、梁柱、前后、言卦等房屋结构部位上，用马横钉、钢板、铁丝进行了有力加固。缘于这两个工程都是有利可图的油水活，他从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角度考虑，最终把它们承包给了曾随自己去阿里的一二号驾驶员。从而激起了当地泥水匠们的极大不满。对此，他煞有介事地在刁书记面前作了情况说明和自我检讨，与此同时，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2.2万元钱交给他说：“刁书记！我看离三·八国际妇女节也仅有三天的时间了，你就替我把它们以每个组1千元分发给组长们，做妇女们的欢度三·八节的活动经费吧！你要发放时，一定要说明清楚，这是我碎石厂的年底分红款。我虽比起外面的土豪们，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可在咱村里可算冒尖了。我无时不在想：怎样才能当好阿诺人民最好的父母官呢？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随着厂里效益的不断提高，我还会适时献爱心的。”
三·八节这天，广大妇女们，一边吃着美味佳肴，一边夸奖他是阿诺村历史上最有本事最有善心的主任。如果上面政策允许的话，我们现在就站出来，提前给他在下届竞选中投一票哩。当他离届满仅有两个月前，又从公文包里拿出2.2万元，亲手给每组分发1千元，作为组里义务维修公路的生活费，并特别要求组长们，务必在新一届村选举委员会成立之前把路修好。确保能让乡政府领导的车顺利到达每个组，给他们的进村入户考察创造有利条件。广大群众深知，修桥铺路是热爱家乡的具体表现。便挥汗如雨地段投入了义务维修公路之中。
阿诺村委会，新一届村委班子选举工作又拉开了序幕。尽管在两个副主任的岗位上。有三个报名竞选，但在主任的岗位上仅有贝勒一人竞选。这是为什么？大家都明白，这几年，贝勒给阿诺村人民谋了不少福利，也使家乡面貌改变了不少。光从这两点来讲，不论谁敢站出来与他竞争，终将以失败而告终。与其丢人现眼，倒不如给他拉选票，那才是最大的明智选择。没有差额选举怎么办呢？乡党委书记对刁忠说：“我明明知道你不是贝勒的对手，但为了符合选举法的基本要求，你就报名主任竞选吧！”他哭笑不得地说：“书记！你这不是明明让我去“陪杀”嘛！”书记表情严肃在告诉他：“去吧！这是革命工作的需要，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三十四）
一个月后，阿诺村委会新一届领导班子诞生了。主任副主任均由原班人马连选选任。刁忠的书记职务由贝勒取代。他被降为专职副书记，具体分管村财务和党务工作。由于平时他没有多少活路可做，他就兼任了村委会的饮事员工作。他比较勤快，又会做一手好饭菜，同事们都夸他为阿诺村当代模范丈夫。贝勒主任书记一肩挑了一年后，他原来买来给畜牧专业户种牛、马、猪随着不断的繁殖发展壮大，取得了令人可喜的经济效益。为此，他去县城请来有关媒体记者，进行宣传报道。当市县畜牧官员看了阿诺村如何发展畜牧业的报道后，在第一时间内赶赴现场调研。当他们与贝勒握手告别时，分别承诺加大对阿诺村在畜牧业发展的资金投入。他想：自己有利可图的美差事即将来临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他一把将三岁的贝发拢进怀里，使劲地亲他脸蛋，直至他疼得嗷嗷乱叫，才发觉贝发用手在抠他的左狗眼，他才感觉大事不妙而住手。正当他沉浸在由亲情爱情带来的快乐时光中时，自己的生意合伴路厂长风风火火找到他说：“贝主任！现在我是被迫无奈才给你商量，关于把碎石厂转卖给你经营这件事的。虽然我那儿子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他的生理是绝对健康的。不久前，我让他去老婆那里休了10天假回来后，他说：“爸！她在厂里太不象话了。我先后看见有4个光棍工人，为她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呢？爸！我求你把碎石厂卖掉算了，让她快点回到我身边吧！再说，我们儿子也读学前班了，天天由我来接送，常遭他人讥笑：没娘的儿子象棵草。鉴于上述情由，我已去厂里说服了她后，就直接赶来你这里了。”他问“路厂长你打算多少钱转卖给我？”他说：“因为我失约在先，我当然是输理而低价转卖了，你一次性付给我10万元吧！我想，这个价是最便宜的了。想必你也不会讨价还价了吧！”他说：“好！你写收条给我吧，我立马付钱给你。从明天起，我让老婆正式接收它。”
当晚，他找来家庭亲戚在家里召开了一个紧急磋商会，其内容主要围绕这样两件事：一是动员大家以入股的方式，加盟自己碎石厂的管理工作；二是征求大家意见，看谁愿意低价承包自家的责任田。他（她）们在会上，都表示愿意入股投资碎石厂。但没有一个人愿意承包他家的责任田。最后，他在被迫无奈中，把每亩倒贴两包化肥的协议，把6亩责任田承包给了一生只会盘田种地的三表叔。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就宣布休会重新进入随心所欲的“酒中全会。”
（三十五）
贝勒在第二届即将卸任前夕，他十分意外接到凤熙从养猪厂打来的电话，她说：“我的老公于半年前，在香港遇车祸上了天堂。现在我孤身一人打拼这数百万资产的养猪厂，显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想请你来我这里，帮我发展壮大养猪事业。”他说：“我现在不仅是有家室的人，而且是村主任书记一肩挑又经营着10余万资产的碎石厂。因此，我对你的要求是爱莫能助了。另外，我也在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娘俩。代我好好抚养他长大成人。”她沉吟半晌，说：“我设身处地理解你的心情，今后有什么事，常保持联系吧！长话短说，到此挂了啊。”
到了第三届村委选举时，他不由暗想：自己在过去任期的六年中，先后在各种公务中，共非法获利60万元。另外，他还从碎石厂净赚了20万元，两项相加够起一幢颇为气派壮观的洋房了。但是他现在不想起，他决定审时度势过几年再起。反正把它存在银行，每年还有5万元的利息收入。夏雪重返板栗村，公公说：“你想唱歌就尽情唱，灌制磁带吧！反正咱有的是钱。另外，我也打算在有生之年出一本回忆录。现在我郑重把砖瓦厂交给你去经营，所以我在家里带孙子，做后勤工作了。他儿子趁机对父亲说：“爸！我也想去砖瓦厂当她的助手。”他说：“去吧！去吧！你在家里快闲出病来了。”当贝勒决定不继续竞选第三届村主任的信号发出后，阿诺广大群众为他扼腕叹息道：“这年头真罕见给官不要官的人。”不过，对他的放弃竞选，竟然促成了三个青年农民的当官梦。刁书记又一次被三个青年官，挤回去果园伺弄果木了。
贝勒在家当“家庭主妇”的日子里，新当选的中央领导班子，大张旗鼓地对外宣称，一定加大反腐倡廉的力度，老虎苍蝇一起打，最终实现标本兼治的目标。对此，他不禁暗想：自己非法获利的60万元，与大贪污犯，比较而言，不值一提。但它毕竟与苍蝇脱不了干系。缘于此，便与娇妻夏惠办理了假离婚手续，可到头来，他终究应验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下场。被法官在一锤定音中判处了8年有期徒刑。
编辑白薇，邀你共话丽江文艺
赵国军
男，白族，于年8月15日生于玉龙县石头乡兰香村中和组，年高中毕业被招入丽江机床厂参加工作。年参加由全国总工会举办的职工文学创作函授讲座一年，荣获优秀学员奖。年参加山西刊授大学习《学习现代汉语言文学专业》。同年8月在《时代风采》发表处女作女散文《父亲的犁铧》。随后，笔耕不辍至今共在省内外各种报刊发表小品、相声、散文、小说、诗歌、评论、共计余篇。年11月加入云南省作家协会，年内退回老君山山麓中和组，潜心从事文学创作。年3月云南民族出版社发行《赵国军文集》，（小说卷）、（散文卷）、其创作事迹分别被《人民网》、《经济日报》、丽江电视台、玉龙电视台拍摄成专题片刊播。最近被丽江市民间艺人协会聘任为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人生座佑铭为：“自学不怕起点低，就怕不到底。”
如果，你的梦里有丽江。那么，这一定是个文艺的梦。
长按